宋诗意没有回家。
计程车抵达箭厂胡同口时, 陆小双等在那里。她是从后海赶回来的, 夜场唱了一半,中场休息时, 看见了手机上的几通未接。
再看微信, 意外发现宋诗意不仅打了电话, 还发来一条信息:看见了回电话。
酒吧里太吵,她出门打电话,因为一会儿还要重返台上继续唱,所以外套也没穿。
“什么事啊, 打这么多电话来?”
她的语气是轻松懒散的。
然而电话接通半分钟后, 陆小双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这么狂奔而去, 沿着后海一路跑出烟袋斜街, 直到抵达车辆可以进入的地方。
她没有请假, 也没有来得及穿外套, 风一样跑到街边, 抢走了路人刚打到的车。
“不好意思, 我有急事, 麻烦您等下一辆。”
路人面有不虞, 怒道:“我打的车,凭什么让给你?”
话音刚落, 对上陆小双的眼神, 他一愣。
年轻姑娘穿得很单薄, 一条针织连衣裙, 别无他物。眼神里的急切呼之欲出,面色惨白,气息不稳。
“对不起,真是有急事,非常着急。”她说完这句,一头钻进车里,关上了门,“去国子监大街,箭厂胡同。麻烦您开快一点。”
她一路狂奔回家,拿上了羽绒服,又飞快地跑到了胡同口。
十来分钟后,陆小双终于等到了宋诗意。
事实上陆小双都记不清自己认识宋诗意时是什么年纪了,仿佛打从记事起,她们就已经撒丫子在箭厂胡同一带爬树打鸟、拉帮结派了。
两人都是天生的野孩子,活得畅快,无拘无束,自然而然就养成了霸道的性子。
她们在胡同里称霸,在学校里无敌,哪怕闯了祸回家父母会痛打一顿,打完却又继续无法无天了。这一路走来招摇过市,只除了陆小双经历过一次父母离世的重创,而宋诗意也在二十二岁那年亲眼目睹父亲病逝,然后又遭遇运动生涯的重大事故。
在陆小双的记忆里,当时的宋诗意哪怕躺在病床上,前前后后动了三次手术,也还能保持体面,哭完就乐观地说:“还没摔死,算我命大。”
可如今,她抱着怀里的羽绒服,看见宋诗意浑身湿透地钻出了车,连基本的体面都没了。
陆小双一把拉开衣服,手忙脚乱替宋诗意披上,裹得严严实实,揽着她往家里走。
“坚持一下。”她能感觉到手臂之下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宋诗意面无血色,头发湿淋淋披在肩上,北京的温度已降至零下,没走上几步,头发丝已然结冰。
陆小双咬紧了牙关,等待的过程里焦急万分,肚子里有一堆话想问,可看见她这个样子,反倒一个字也问不出口了。
因为气急了,她死死咬着牙,只恨不能三两步跑回家。
屋内有暖气,进门之后,她快步走进洗手间,把热水器打开,然后回头就开始替宋诗意扒衣服。
“先冲个热水澡。”
陆小双把人推进去,一言不发收拾地上的衣物。
柔软的布料被水打湿,又在零下的天气里冻过一阵,如今已经发硬了。她气急了,一把将衣服塞进洗衣机了,重重地踹了一脚,骂了声操。
这个澡宋诗意洗了很久,出来时浑身仿佛还冒着热气。
她闻到空气里的药味,陆小双已经替她冲了包感冒冲剂,只是人不在客厅里,在卧室打电话。
老房子不隔音,她刚捧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