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她现在想问的是外头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只有封西云的兵能够回答。
别看已经化整为零分散在运城的各个角落了,可他们这些当兵的,私底下仍然有能够沟通消息的手段。
“是哪儿打起来了?”
霍克宁开口询问,怕士兵不晓得自己问什么,又指着楼上加了一句。
“我在上头听见枪声密集,哪处避难所出事了么?”
士兵听到霍克宁询问,叹了口气。
“刚得得消息,是陆宅那边出了问题。”
就算霍克宁不问,他也要去找霍经理说这件事了。
“待会儿陆宅的人要往这边转移一部分,劳烦霍经理在准备一些床褥……”
士兵的眼神有些懊恼,这些天每次开口都是给霍经理添麻烦,但他除了添麻烦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床褥够的,我这就叫人去安排。”
比起士兵来说,霍克宁没把这点麻烦放在心上。
但出事的地方更让霍克宁在意,如果没有记错的活,陆沅君就在陆家宅子里。
陆夫人早早的就安顿去了南春坊的小公馆,而不管别人怎么劝,直到西洋人彻底封锁南春坊,不让人出入的时候,陆沅君也没有答应去小公馆里避难。
“那陆小姐也要来我这里么?”
霍克宁在离开安排床褥之前,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士兵点点头,陆家宅子在运城的中心位置,去各个地方路都四通八达,但若论距离最近,自然还是花花世界。
为了安全转移,绝大多数从陆家宅子里出来的人,都会来花花世界,过些日子经过商议之后,再往别的地方送。
“太太也会来。”
士兵给了霍经理一个肯定的回复。
如今汽车和黄包车都没有了,从陆家宅子走过来的距离,在加上躲避路上遇到的突发情况,想来再等两三个钟头,太太肯定就来了。
霍克宁让她这里的人去地下的那一层再搬些被褥上来,自己抬手揉了揉耳朵。
除了襁褓之中的孩子们以外,连七八岁的娃儿们也哭了起来。
不管母亲怎么红,抱着摇来摇去就是不肯停歇,哭到嗓子哑了仍旧抽抽嗒嗒的。
霍克宁的耳朵被吵得生疼,她右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二楼办公室的方向走。
本想着上了楼进了屋,把门一关,就能享受片刻难得的清净。
可脚步还没有脱离楼梯,才走到了一半的位置,刺耳的哭声竟然弱了些。
霍克宁停下脚步朝着以前的舞池,如今的人海里张望,泾水与渭水之间的界限消失不见,和刚才的分明截然不同。
往下走了几阶,霍克宁担心可千万别打起来。来舞场闹事的除了求而不得的男人们以外,还有他们怒火中烧的老婆。
可别因为自家男人多看了一眼,就冲上来欺负花花世界的姑娘们。
才走了三阶,霍克宁没有听到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而是出现了悠扬婉转的歌声。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那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
孩童的哭声停了,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在母亲的怀里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