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救命大学似雨后春笋,中小学则像是树桩底下的蘑菇,因着有市政楼的拨款,恨不得一条街一个小学。
只要是学龄儿童,都被安排到了学校里头。封西云治下,大人也不放过。礼拜天组织着冀北大学的学生,去街头巷尾给老百姓上课。
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反正都得听。
以至于花花世界对面儿胡同里的窑姐儿,用拳头捶着相好的胸口,骂人时都会说几句西洋话了。
陆沅君封西云仍然住在小公馆里,两人天天埋头算着南春坊给西洋人的租期还有几年,收回之后又该如何处置这块地方。主城里依旧残留一些没有修好的街巷,上哪儿找一笔钱来。
这会儿陆沅君倒有些期望,父亲在后山里埋的要是黄金就好了。
“妈!我爸呢!”
小公馆的门被猛地从外头撞开,闯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娃,肩头斜跨着藏蓝色的布包,梗着脖子的向陆沅君问道。
问完之后瞧见了坐在一旁吃点心陆夫人,孩子又弯下腰奶声奶气额叫了句外婆。
“姥!”
陆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将甜腻的点心顺了下去,纠正起了外甥。
淮扬的厨子手艺虽好,但这里毕竟是运城的地界,不能叫外婆,要叫姥姥。
如今的中小学都是新式的,从学校里回来的娃娃也没人喊爹娘了,也不管是陆沅君的孩子,还是馄饨摊的娃娃,回家都是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妈。
甚至有个在三贝子园落水的孩子,浑身湿透不晓得喊救命,喊得是HELP。
见母亲纠正儿子,陆沅君撇撇嘴没有插话,好歹现在管你叫外婆还能听懂不是?
陆沅君怀里抱着一个小的,襁褓之中的女儿仍在睡梦之中,听到哥哥瓮声瓮气的问话,嘴巴嘟起仿佛要醒转过来。
好不容易才把小的哄睡着了,陆沅君可不想经历一次,连忙将眼神顺着楼梯的方向瞟了过去。臂弯轻轻的晃动着,开口的声音更加轻柔。
“你爸在楼上。”
得了母亲的回答后,男娃儿将斜跨的书包从肩头扯了下来。从包里抽出了其中一本后,剩下的通通随手丢在了地上。紧接着便转身踩着木梯的台阶,咚咚咚的往楼上跑去。
刚跑了几步,小男娃似乎想到了还在熟睡中的妹妹,咚咚咚的脚步声陡然消失,他改为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去。
陆沅君看着儿子的背影很是疑惑,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出现呢。以前孩子回家第一件事,可都是找自己。即便见到西云了,也总是躲躲闪闪,开口就问‘爸,我妈呢’。
今儿这是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是不是在学校里闯祸了?”
陆夫人和陆沅君母女之间心有灵犀,同样觉得奇怪。
这孩子才十来岁,没到跟娘不亲的时候。今天反常的很,肯定是闯祸了,学校里的先生让赔钱呢。
陆沅君本就担心,听了母亲的话后越想越不放心,把臂弯里的女儿交到了陆夫人的手里,自己提着旗袍一角,也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小公馆不算大,跟主城里的大宅院儿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运城一个普通的财主都要比封西云住的排场。二楼除了几间睡房之外,就只有封西云的书房了。
“要是打了李勋来的二鬼子,咱可说什么都不赔钱。”
陆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边抱着外甥女儿在在臂弯里晃悠,一边提醒楼梯上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