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雩讥诮地挑起眉:“或者说,作为在黑白两道都游刃有余的情报掮客,万长文只是秦老板你留给警方的一份投名状?”
对峙仿佛被冻结,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远处狂风刮动树梢的簌簌声响一清二楚,将这死寂反衬得更加可怕。
八分钟了,吴雩大脑里仿佛有一个无声的码表在精确计时。
秦川不会坐以待毙,照这个局势下去完全可以再拖半小时,哪怕十分钟都有可能给特警留下足够的线索!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没法否认自己那天晚上的做法留下了破绽……”果然秦川吸了口气,说:“但这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画师,因为你身上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疑点。”
吴雩不动声色:“哦?”
秦川缓缓道:“最后一个跟万老板独处的人不是我,是你。”
鲨鱼眉头一皱:“什么?”
“那天晚上画师想要跟步警官告别,于是我给他留了60秒,所有人都能证明我离开厂房上车后又过了一分钟画师才匆匆追出来。”秦川冷笑一声,镜片后雪亮的视线对上吴雩:“如果他真的清白没嫌疑,为什么当初没对我的做法提出任何异议?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我们的行动有风险,为什么到现在才把万长文没死的事给揭出来?!”
这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四周顿时纷纷投来目光,然而却只见吴雩那雪一样白的面孔在烛影中微微一动,像是笑了起来。
“因为我曾经爱过步警官啊,”他轻松地回答,“这还用问么?”
连鲨鱼都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当即愣住了。
“欺骗利用我的人是中国警察,害死解行的人是公安特情组,步重华自己可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而步警官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亲手把万长文送上刑场。所以我不想当着他的面杀了姓万的,这难道很奇怪?”
四下里一片静寂,吴雩唇角的笑容更明显了。他在天生长相上确实很有优势,尽管所有人都经常忽略这一点,但此时此刻那双明珠般流转的眼睛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如果将来见面他非要逮捕我,我也只好狠下心来永绝后患,但那毕竟是后话了。现在我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成为他下半辈子最恨的人,是不是秦老板?我毕竟爱过他呀。”
他承认了?
他竟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秦川像看见怪物似地瞪着吴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鲨鱼胸腔在厚厚的衣底不住起伏,足足半晌才嘶哑地吐出一个字:“你……”
“再说了,秦老板一直深受phillip先生信任,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把万长文活着送给警方的目的是为了今天。”吴雩眼底笑意加深,一字一句道:“就像我想不到秦老板亲自监车的那两个亿蓝金,怎么会就好好地,突然翻倒在了公路上一样?”
“!!”
仿佛在岌岌可危的天平上加了最后一块砝码,杆秤轰然塌向一方,在虚空中发出重响!
秦川猛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睁开眼喘着粗气道:“phillip老板,我现在确实说不清楚,但你还要靠我走出西南边境线……”
“我也可以。”吴雩猝然打断他:“你别忘了一件事,秦川。的确你偷渡越境过好几次,但我才是真正在云滇边境活动了三十年的人,你真以为你对边防的熟悉程度能比得上我?”
“——你!”
对峙堪称剑拔弩张,秦川脸色微微扭曲,陡然转向鲨鱼咬牙道:“你能听出他刚才的话只是强词夺理对吧?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