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就没了,啰嗦。”说着挣开小太监,一个抬手,叮当一声。
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连枝才带着东西姗姗来迟,进了门,一个红着眼睛的小太监捧着几支琉璃细管上来,连枝回身关上门,道:“抱歉,来迟了。方才叫下头人去煮了这薄琉璃,不小心煮裂了一支。先生看看,能不能用?”
余锦年正吩咐着将屋里洒扫干净,说着便走过去看了眼小太监手里的东西,顿时讶然——因连枝口中的薄琉璃,却并不是余锦年心中所想的古法琉璃,而是实实在在他概念中的玻璃制品!瞧这几根指细尺长的浅色玻璃管,微有些弯曲,但还算粗细均匀,这工艺若是放在他前世,或许算不上多好,但搁在当今的大夏,可足够称得上是“薄如蝉翼”,晶莹剔透。
他吃惊道:“这玻……琉璃,瞧着不是凡物,连少监是哪里弄来的。”
连枝旁边的红眼小太监张嘴就说:“先生有所不知,这琉璃乃是我们少监敲碎了他的琉璃树,那尊琉璃树是少监家里留下的,据说是番国之物,价值千金,鲜见得很!如今、如今除却这几支……其他已是一堆碎渣了!先生,这——”
还没诉完,连枝喝道:“谁许你在先生面前多嘴多舌,滚下去,自己领罚!”
那小太监放下东西,抽着鼻子退了下去。
余锦年虽说过想要透明管子,却也没说芦管竹管之类的不能用,实在是没想到这管子是这样来的,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让人家敲碎了传家宝,心里顿时过意不去,觉得这几根玻璃重逾千斤。可是他转念又觉得稀奇纳闷,这世上竟有人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甘愿弄坏自己的宝贝?
他抬眼去打量那年轻宦官,却也没看出他脸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罢了,也许是天生有颗圣母心呢。
余锦年收回视线,再清点了桌上自己要用到的东西,回头对众人道:“接下来这屋中的人,留下两个懂医药的帮忙,其他人皆需回避。”话音刚落,那位陈御医便要求留下,说是观摩,其实也是想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余锦年自然不能不同意,而另一个要求留下的,竟然是连枝。
从一开始,余锦年就看不大懂这位连少监,说他趋炎附势,他似乎也不那么在乎身外之物,传家宝说碎就碎;可说他是清高自洁,他又攀附着司宫台大监,是诸人口中的为虎作伥的鸡犬。余锦年想了想,还是让他留下了,又点了个掌灯的小太监留下,才转头对季鸿道:“阿鸿,你知道我的要求,便去外头盯着些,那都是关乎人命的东西,少叫他们敷衍我。”
季鸿捏了捏他的手:“那你仔细些。”
送他出去后,余锦年将两手分别贴在闵雪飞胸肋两侧,两根拇指聚在前胸正中线上,静静地待闵雪飞呼吸几个来回,旁边陈御医看不明白他这操作,便凑了上来仔细观察。余锦年恍惚回到带师弟师妹出诊的日子,下意识讲解道:“你们看我拇指的移动,左手拇指在他吸气时会移开得远一些,而右边则几乎没什么变化,这作何解?”
陈御医恍然道:“可是此半肺纳气不足?”
余锦年微一点头,又将一手中指放在闵雪飞颈部气管上,食指与无名指各置于两侧锁骨处。显而易见的,中指偏向了没有受伤的那半,这说明闵雪飞左半胸当中,或有积气,或有积液,又或者气液并存,以至于将气管推向了未受伤的一侧。
查看了气管,自然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