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尉尽管疼爱他,但到底是个粗人,养孩子也并不精细,低头看了他一眼就说:“自己去,莫出门乱跑。”卢夫人也要起身,卢尉便责了一句,“这么大的孩子,不能总惯着他,叫他自己去。”
卢夫人只好又坐了下来,仍一脸忧虑地看着孩子。
小阿喜立刻从对他来说过于高了的凳子上跳下来,小短腿摇摇晃晃朝外面跑去,余锦年也随后起身:“我领阿喜去罢。”说罢,余锦年回头朝季鸿眨了眨眼,意思是你们有话快说,便一大一小两个牵着手溜出去了。
他把阿喜领到后院,另寻了一间暖和的小屋,到厨房新切了一小块甜甜的蜂糕,并之前洗好的桑葚一块端过来,给他开小灶,还拿来一把专门打造的小叉子。小阿喜用小叉叉着蜂糕啊呜一口塞进嘴里,撑得两腮鼓鼓像是只小仓鼠,两只小脚丫高兴地在桌下晃。
余锦年两手托着下巴看他,掐着桑葚吃着,时不时叫他慢点吃。
但因为蜂糕毕竟是面食,孩子吃多了难免胀腹,便早早吩咐了厨房用焦三仙煎些药茶。约莫有一刻钟,他从厨房取了药茶回来路上,突然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前厅当中叫“年哥儿”,他在后头亮嗓应了一声,须臾,闵懋便从前后相通的小门里钻了出来。
一见是他,余锦年便知是来混饭吃的,不必他张嘴,就让后厨随便端些菜出来。
前后折腾了好半天,回到小屋时,阿喜已经吃光了蜂糕,正趴在桌上犯食困,余锦年唤了几声,小阿喜唔唔嗯嗯地耍赖就是不睁开眼,他废了好大劲让阿喜多少喝了一小盏消食茶,又遣伙计上楼去给卢夫人禀了一声,这才将他横抱在怀里,任他眯眼打盹去了。
闵懋跟进来,嗬得一声:“你什么时候生的!这么大了?”
“屁话,你能生?!”余锦年瞪他一眼,“这是卢将军家的公子。”
闵懋嘿嘿笑着坐下,看他哄孩子别有心得,又忍不住在贫嘴:“你若是真生了一个,肯定是要把孩子惯坏的。”等伙计给他布好菜,他当即拿起筷子毫无形象地扒。
“去去去!”余锦年呿了他几声,“怎么,你哥是饿着你了么,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小心噎着。”
“唔唔……他?他三天两头往宫里跑,鬼知道今儿个又去哪儿了,哪里还管得着我。”闵懋咽下一块馒头谴责道。
余锦年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我听说,他给一个权宦说情。”
闵懋哐哐点头:“可不是?现在到处都在传他是阉党,把我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搞不懂他到底是要干什么,以前他和那连枝最是不对付,今儿个反倒护起来了,莫不是被人下了蛊!”抱怨完,他才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一脸的生不如死,“等等,你一个厨子都听说啦?那完了,那岂不是传得满城风雨?我家可真成阉党了……”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余锦年咕哝道,“况且也不一定。”
闵懋叼着鸡骨头问:“什么意思?”
余锦年说:“你哥能成阉党,那权宦自然也能做闵派。”或许你那二哥哥努努力,还能给你挣个二嫂嫂回来呢,只不过这后半句他只是腹诽,并不会真说出来罢了,毕竟谁知道八字到底有没有一撇。
闵懋双手合十,将筷子顺手夹在掌心里,朝他拜了拜:“小菩萨,承你吉言!救救我家罢!”才放下手,又挑着脖子往外撒量,兴致勃勃地问,“哎,季三哥来没来,我新得了一把扇,想叫他给提个字。”
余锦年还记得他当初想叫季鸿给提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