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某人被打得嗷嗷乱叫,季鸿那一剑是醉中刺下的,准头不正,只是给他开了个口放了点小血,反倒是余锦年这几鞭子是下了狠劲的,将他抽得狼狈不堪,身上为了爬床还特意穿了件薄可透肌的纱衫,如今也都如破布条一般,凄惨地挂在胸-前,什么也遮不住——这下可真是倒了大霉。
鞭上的五毒挂饰抽到余旭耳廓旁,竟硬生生被拽掉了两个,滚到地上骨碌碌不见踪影。闵懋心疼万分,这可是珍宝阁里流出来的宝贝,还没在他手里捂热乎,还没来得及佩戴上出去显摆,就被余锦年给抽坏了,他急的团团转,想伸手去夺,又怕伤着自己,想来想去看到旁边的段明,便一脚将他踹了进去。
段明一个踉跄扑到余锦年身边,又不太想夺,怕此时夺过来了,自家小公子这气撒得不舒坦。
他还犹豫着,季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抬手握住了少年的肘腕,道了句:“好了,够了。”
满地乱窜的余旭感激涕零地望着季鸿,以为他也是看不下去余锦年这般泼妇地折磨自己,要出来阻止了,可还没多高兴片刻——就见季鸿接过鞭子,还攥住余锦年被鞭尾扫到的手背,吻了吻那细小的伤痕,嗓音放轻:“打死他没什么,打坏自己就得不偿失了。我心疼。”
余旭:“……”
余锦年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低头看了一眼余旭,道:“我打了你,你不服气是罢?”
余旭实则心里恨极了,如何服气?!他浑身火辣辣的疼,这全都拜余锦年所赐,只是嘴上不敢说罢了。
余锦年却替他说:“你编了这样好的借口,说他酒醉强辱你。余旭,我不妨告诉你,我信全天下的男人醉了酒都爱强辱你,都抵抗不了你的倾国倾城貌。但是阿鸿不会,哪怕你生得如狐狸精一般妖冶,他也绝、不、会。”说着便转而揽住季鸿,“阿鸿,我们走,不必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季鸿自己便是他父亲酒后强辱了他娘亲来的,他不饮酒、少饮酒,偶尔露出醉态也极为克制,其中关联并不难想。若说季鸿会醉后强人,那怕是蚂蚁都能上九天。
只是这话听起来些微有些怪,不仅维护了季鸿,还将余旭骂成了个水性杨花的野狐狸精。只是某些人肚里没几滴墨,连别人骂他都品不出滋味来,闵雪飞看够了这闹剧,忍不住呵笑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那余旭眼见季鸿半靠在余锦年身上也要离开,他顿时心生愤懑。这一路行来,从他那个小小的四方村到信安县,再至京城,遇到的人莫不被他耍得团团转,与他好吃好喝、好睡好眠,还有那天真好欺的为他荡尽家财,最难搞的,只要衣裳一脱,榻内一躺,温言软语扫耳过,就没有不能到手的东西。
只是他还想要更多,想要最好的。最好的在哪儿,自然是在京城了!
余旭心里何止不服,这天底下最好的合该都是他的才对,若是旁人横插一脚也就算了,可偏生是他这个丧门星堂兄。可他委实没想到,他千辛万苦搭上的“堂兄”,这个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家里长工的堂兄,竟将郦国公世子这样天之骄子般的人吃得死死的。
当年村里人将余锦年从河里捞上来,尸首是爹娘亲自验看过的,四肢心窝早已冷透,是半口呼吸都未闻得,怎的不过一年半载,他就死而复生,名声大噪,竟然还攀上了个达官贵人,住到这京城最好的园子里来?!而世子此人,他在京中浪荡多日,也早有耳闻,据说之前清心寡欲不近美色,而且缠绵病榻,身体十分羸弱,是个没几年好活的病痨鬼。
论才华,论美貌,季鸿都是艳惊天下的人物,不知比余锦年这么个赤脚郎中高出多少,他却反被如此平庸的余锦年给套牢,如此的痴心不悔,甚至不惜举剑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