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旭嚯地瞪大眼睛,惊恐万状地盯着他:“我、我——”他怎知自己姓余!莫非这人也与金幽汀那群人是一伙的,只是一次痛殴还不够,又换个法子来折磨他吗!
燕昶轻轻抬了抬眼,少年在豆灯中朦胧的侧脸一时间令人晕眩,仿佛时间回溯到了初春,他抄起银箸,忍不住放轻了声音:“饿了罢。过来,吃菜,都是你爱吃的。”
余旭心中已是充满了不解,这人不仅知道自己姓余,还知道自己爱吃什么菜?他战战兢兢地坐了过去,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被一张大手揽住腰拽了过去,硬摁在那人腿上,被对方半搂在怀里。
“看看,想吃哪一个。这麻婆豆腐乃是之前你在我这时好吃的一道,这辣椒与花椒均来自蜀中,豆腐更是新点的嫩豆腐,都与三余楼中是一样的原料,只不过我这儿后来换了厨子,也不知口味做得比之前如何,合不合你的意思?”
余旭咽了口唾沫,转眼扫去,登时哑口无言——满桌的菜,俱是加了青红椒子的辣菜,即便不那么辣的,瞧着也并不对他的口味,还有几道更是他最为厌恶的菜色。他乃是南人,四方村全村上下几代,从来不吃一丁点辣,他更是没有吃辣的本事,可如今这人给他夹了,他又不敢不吃,只好硬着头皮强咽了半碗,直辣得从舌尖到喉咙都失去了知觉,全是阵阵痛麻。
吃过辣菜,燕昶端来远处一盘-乳-色的糕点,余旭已辣麻木了,腹中更是辣得抽痛,伸手便抓了一个往嘴里填去,舌尖瞬间弥漫开一股浓郁的-乳-香味道。
他觉得这是满桌最好吃的东西了,不禁多吃了几块。
好容易结束了这不是折磨胜似折磨的“美宴”,余旭抹抹嘴,心想这下可以从这地儿出去了罢,谁想这大老爷将他抱上墙角的罗汉榻,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银镯,扣在他的腕子上。他下意识微微挣动,却听昏暗密室中响起泠泠的动静,他这才留意到银镯上连着的竟是条细细的锁链!
“菜肴嗜辣,点心嗜甜,却又不能太甜,喜食-乳-品,好饮酒。我都记得了,这次绝不会再错。”燕昶侧坐在榻边,望着少年的眼神似水一般,可余旭却隐约体会到一丝彻骨的寒冷,他盯着燕昶,而燕昶却像是透过他的眼睛,在注视另一个并不存在于此的人。
余旭脊背升起一种比在季鸿手下更加恐怖的感觉,在季鸿手里他只是肉体之痛,而眼前这个人,却更加的阴森可怖!他欲翻身下床,脚却被银链勾住,一头摔倒在榻边的书柜前,撞翻了几册旧书。
翻开的书页上,是赫然醒目的墨迹,写的是甘草陈皮苦黄连。
——是药方!是他娘该死的药方!
燕昶替他一册册捡起,按上下册的顺序叠好垛在他怀中,体贴至极道:“这些书是下头人搜集来的,想来你会喜欢,只是一直难有机会送你。这儿确实清冷了一些,有些书看,也不至于太过无趣。你若还有什么想看的、想要的,便写了单子来,我差人去置办。”
余旭双手发抖,明明盛夏炎炎,他却陡然如被寒风击中,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大人……”
他一张嘴,燕昶的诸多热情便凉去了一半,他抬手制止他说话,只摸了摸少年的发梢:“休息罢,晚些再带些美酒过来看你。”
“……”那通往光明的唯一的洞口,就在燕昶冷檀味的衣袖下轰然合璧。余旭彻底瘫痪在地,眼神直愣愣地望着书柜上琳琅满目的医籍和话本,这才苦笑一声恍悟过来,明白了周侍卫那句意味不明的嘲笑,原来他这是给那个人做了好大一只替死鬼。
他确实想成为余锦年不假,想取代余锦年获得众人宠爱也不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