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权当不知,他以前住在宫里, 能多睡一会不说, 四更天时也不必站在宫墙外等。但是现在他却出现在宫门外,昨天晚上去了哪, 无异于公开写在脸上。
太子身为国本, 私自出宫的事可大可小, 权看御史要不要揪住发作。但是今日,御史却没时间管太子失仪这桩事了。
早朝上又说起北方边患,正巧这段时间,隐隐有皇帝想要亲征的传言,朝堂上不免又说起这件事。大臣们各执一词,有人觉得自入秋以来各地闹灾, 税收极差, 这样一来军备难免跟不上, 这种时候若再和瓦剌开战, 消耗太大, 若是圣上亲征, 一来振奋军心,二来威慑瓦剌, 足以让这些边蛮胆颤退军。这个提议有几分道理, 但是更多的臣子却是极力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非常简单,圣上乃是真龙天子,身体安康关系到江山社稷,怎么能冒这等风险。
两方各执一词,就这样吵了一个早上,但总体来说还是反对派更多一点。皇帝就这样端坐在汉白玉石阶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清楚多少,临近散朝时,反对亲征的声音已成压倒之势,皇帝并没有表态,直接宣了散朝。
秦沂也没有在早朝上说话,他地位特殊,无论赞同哪一方,都容易被有心人扣上帽子,不如什么都不说,哪一队也不站,将结果全权交给皇帝决断。
散朝后,皇帝最先走,然后就轮到秦沂。秦沂走在干净空旷的甬道上,不一会就有臣子从后面追上:“太子殿下。”
“请起,大人不必多礼。”
彼此寒暄之后,臣子拐弯抹角地打探起秦沂的想法:“殿下,关于亲征一事,您有何高见?”
秦沂对此只是疏离地笑了笑:“孤身为儿臣,岂敢揣测圣意。”
这个臣子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笑道:“殿下说的是,是臣无状了。”
秦沂是真的没打算管,但是他内心里却倾向反对亲征的那一派。不过倒不是因为担心忠诚之类,秦沂觉得皇帝不会走的原因非常简单,随军出征那么累,皇帝会去吗?
秦沂才不觉得皇帝有这份毅力,更不觉得他会有多少家国责任。亲征这种话多半都是皇帝身边那些太监提出来的,本朝监军都是太监,监军的权力甚至比将军都大,这群大太监想揽权想疯了,这才极力煽动皇帝,替自己铺路罢了,秦沂不觉得皇帝会答应这种明摆着吃苦的事。
秦沂想了一会便将这回事抛过,专心去文华殿理政。今天秦沂又不想回东宫了,慈庆宫死气沉沉的,秦沂几乎觉得自己在守陵,不如早点处理完这些事情,他直接出宫去畅和园。
但是今日日暮时分,一个太监步履匆匆地走到秦沂身边,弯腰在秦沂耳边说了一件事情。
秦沂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此消息当真?”
“我们的人亲眼看见的,出不了错。”
秦沂不知不觉皱起眉,敛袖走到窗边,举目看向天边壮丽的晚霞。
线人刚才来报,皇后去乾清宫劝皇上,竟然说服皇帝同意亲征了。
后宫中所有能被说服的事情,都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如果皇帝真的没有这个心思,别说小齐后,便是内阁、司礼太监、后宫妃嫔轮番上阵,皇帝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皇帝竟然同意亲征,这背后的意味就麻烦了。
秦沂当然知道,他能走到今天,最关键的转折点便是宣德那一战。
他因为小齐后被发配到边关,刚开始时确实艰难,他在边关的地位非常尴尬,身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