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侍卫犹豫,他是伪装成太监跟着太子进宫的人,宫变发难本来是以防万一,奈何太子还是动手了。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侍卫也能明白太子这样做的缘由,但是太子起兵便是为了太子妃,现在太子妃受惊吓早产,看样子还很危险,这么大的事,真的不告诉太子吗?
“谁都不许去。”楚锦瑶额头上冷汗一股一股冒,片刻就将头发打湿,脸色更是苍白如蜡,即便如此,楚锦瑶还是拼劲全力,坚持说道,“他现在不能分心,扶我回慈庆宫,谁都不许去干扰他。”
方濮存和肃王造谣了许久,谁都没想到,秦沂竟然真的造反了。这一步一旦踏出去就不能回头,要么弑父上位逼位为帝,要么死无全尸遗臭万年,根本没有第三种可能。
楚锦瑶都能看出来秦沂起事根本是无奈为之,仓惶而行,乾清宫另外几个人哪能不知道?如果秦沂射第一箭时是冲着皇帝,那或许还有许多胜算,可是秦沂却来营救楚锦瑶,错过了偷袭的最好时机,这样一来,秦沂的处境,其实比楚锦瑶的要危险许多。
楚锦瑶拼着自己疼死,也不能让人用这种事去干扰秦沂的心神。
楚锦瑶没能撑到慈庆宫,匆匆找了个空置的宫室,玲珑大致扫了扫灰就赶紧扶着楚锦瑶躺上去。东宫为了太子妃这一胎准备了许多,没想到到头来全都没用上,那个侍卫急匆匆跑去东宫搬稳婆过来,楚锦瑶在她头胎受惊早产,几乎垂危的时刻,身边竟然只有一个侍女守着。
玲珑急的浑身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她既得守着楚锦瑶又要去烧热水,简直恨不得自己生出两个身子来。玲珑跌跌撞撞端了水过来,赶紧帮楚锦瑶擦干净指甲缝。楚锦瑶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褥,几乎能看见苍白的指节,如果不是今日,玲珑都想象不到楚锦瑶有这么大的力气。指甲里面藏了毒,玲珑怕楚锦瑶用力划破指头,一边哆嗦一边赶紧给楚锦瑶擦拭指甲。她身体控制不住地打颤,好在没过多久,稳婆和丁香几个人终于来了。
楚锦瑶足足疼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而周围条件简陋,楚锦瑶是真的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全靠一口气撑着才没有昏死过去。楚锦瑶不知道疼了多久,她几乎没有知觉,甚至神志也开始飘忽时,终于听到微弱的、细的和小猫一样的哭声。
不知道是哪一个宫女在她耳边惊喜地喊叫:“太子妃,是个男孩!”
周围的人似乎又是哭又是笑,楚锦瑶眼睛昏花,强撑着眼皮看了这个新生的孩子一眼,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难言的热流。她实在已经筋疲力尽,嘴唇干裂,嗓音喑哑,即使如此,她也撑着最后一口气,抓着床边之人的手问:“殿下呢?”
这一晚上,是史书上赫赫有名,但又百般遮掩的一夜。许多记载暧昧不清,语焉不详,似乎在故意模糊什么。
因为正史实在暧昧,导致此后无数文人对着这薄薄一页争论不休,燕成帝继位,究竟是不是谋逆造反,逼君自立?
反对者言辞激烈,燕成帝在继位之前已为太子,而且战功赫赫、甚得民心,他作为一个地位稳固的太子,何必要冒险造反?而另一部分人揪着正史透露出来的边边角角不放,比如肃王此前并无恶疾,为何会进宫后一夜暴毙,乾清宫许多近臣内侍为什么消失的无声无息,而燕和帝当夜立退位诏书,为什么没有和内阁商议?
后人评说不休,但是在历史发生的那一刻,秦沂黑色的常服已经被血染成暗斑,直到天明时分,乾清宫终于被清洗干净,皇帝的传位诏书也已拟好。事变时是下午,皇帝虽然惊吓但勉强掌得住,他在等着宫外的部队进宫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