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她手上感染, 又淋了雨,两病交加,因此这烧来势汹汹。
崔进之都不用软禁她, 她自己已经先动不了了。
幸得太医带的都是名贵药草, 又医术高超,连夜灌了好几副药,扎了好几针,到后半夜的时候,李述的烧已退下去了。
只是彻底没了精力,仿佛白天那一场对峙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 她苍白着脸,在床上沉沉睡着。
崔进之只等李述彻底睡着后,才敢进房,她是再也不想看见他的,若是趁她清醒的时候出现,只怕她又要生气。
崔进之在床畔坐了一会儿,想探手摸摸她的额头, 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 忽听外头有侍卫轻敲了敲门, 低声道,“大人, 人带过来了。”
崔进之将李述手放入薄被下, 目光瞬间就变冷, 起身出了门。
青萝被人一把扔在了地上, 头狠狠磕在青砖上,只觉得眼前嗡一声就黑了半晌。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人走了进来,一双黑色绣有暗福纹的靴子就停在了她面前。
那福纹用的是与靴子同色的黑线绣成,若不细看根本看不见纹饰。靴子布料沉厚,针线轻易难扎进去。当初她绣这万福纹,手上叫磨了许多水泡。
丫鬟都说,这样的地方旁人又看不到,何必要费心思呢。
可她愿意为他费心思,哪怕他根本就不在乎。
青萝痴痴地盯着那双官靴。
平阳公主昨夜坠崖,兵部为了寻人倾巢而动,这消息满城都传遍了。
青萝再后知后觉,这会儿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过来了。
可是她没有想杀平阳公主的。
她只是以为将这件事告诉太子后,公主就能和崔进之彻底决裂了。
她不知道政治斗争原来是生与死的残酷。
一半是愧疚,一半是害怕,青萝整个人趴在地上,忽然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崔进之站在青萝身前,低头冷眼看着她。她是一路被侍卫扛在马上带过来的,衣裳与头发被颠簸地凌乱不堪,灯火照着她细细一条影子,看着颇是惹人怜悯。
崔进之却看着她,目光中只是冷酷,他向前轻轻走了一步,一双官靴不偏不倚地就踩在青萝白皙的手背上。
崔进之使了暗劲,脚只是轻轻地磨了磨,可青萝只觉得一阵刺痛就从她手上只钻进心口。仿佛有一柄匕首直直插进了她的掌心!
她一双手瞬间就扣紧了地面,长长的指甲都嵌进了砖缝里。她忍不住痛,疼的直叫了出来。
“三郎……我……”
“……嘘。”崔进之忽然道,声音很轻,但却有极冷酷的意味,”你不要喊,她睡着了,别把她吵醒了。”
他的一边说着话,脚下的力道一边加重。
更大的一股痛意又袭了上来,青萝瞬间都痛到了极致,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可她却强忍着,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一向是最听话的了,从来……从来不会给三郎添麻烦的。
她一双眼含着泪,仰望着崔进之,满满都是愧疚,“我不是故意的……三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崔进之闻声,脚下力道更甚,脚尖向前,轻轻地踩在青萝手腕上,一用劲,传来一声闷响。
腕骨已裂了。
青萝再想忍都忍不住了,登时就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