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捏着手中茶盏,半天不说话。
平阳皇姐真是个好说客,字字句句都戳在他心上,都是他最痛的伤疤。
她说动了他,可是……他还不相信她。
李勤忽然抬眼,“皇姐,您如今过的很好。”
圣宠在手,门庭若市。为什么要找他合作?
她是吃饱了撑的?
李述闻言,将手上手套取掉,然后将纱布一层一层解开。一双满是伤痕的手就这么暴露在李勤面前。
李述冷道,“是太子推我坠崖。”
她不惜把这个秘密说出口,好让七弟彻底相信她。
李勤闻言果然一脸震惊,太子……竟做出这样残酷的事情!对一个不可能登上帝位的公主尚且如此,那对他这样的皇子而言呢……
李勤只觉得浑身发寒。
若是太子真入主太和殿,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他想活着,有尊严的活着。在皇家,这样的事情都是奢侈。
那就去争,就去抢。
李述甩了甩手,“我比你更怕那位上位。七弟,你如今信我了么?”
李勤没回声,反而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有一次皇上考较诸位皇子功课,问了一句《尚书》里的话,“势陵于君,权隆于主。”
旁人都答不出来,包括太子。但李勤记得,就很高兴地应答,“然后防之,亦亡及已。”
皇上当场就夸他聪敏好学,然后让太子回去,把《尚书》背透了。
李勤无知无识,还不知道被夸奖原来并不是好事。
自那日起,他母妃在皇后处动辄得咎,经常受到数落。再过一段时间,他养的一只哈巴儿狗,不慎吃了花园子里的老鼠药,口吐白沫死了。
以死亡为代价,李勤终于学会了谨言慎行,藏锋守拙,否则下一条口吐白沫的哈巴儿狗,可能就是他自己。
可是,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做一条蜷缩起来的哈巴儿狗。
皇姐给了他第二个选择,他为什么不抓住呢。
李勤回过神来,慢慢点头,然后道,“皇姐,你要我接下来怎么做?”
他动心了,想要合作。
可是……你们想靠我博一个从龙之功,那么你们,真的有这个本事推我上去么?
若是没有这个本事,我贸然出头,岂不是作死。
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李述不回他的话,目光落在亭下,李勤顺着她看过去,看到一个绯红色官袍的五品官正沿着台阶走上来。
那人就是第三盏茶杯,也是皇姐的同伙。
那人走进凉亭,李勤才发现,来人竟是门下省给事中沈孝,近来在父皇面前正当红的人。
李勤眉头皱起,看了看沈孝,又看了看李述。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能在一块?况且沈孝当初还纵兵抢过皇姐的粮食,二人本该有仇才是。
怎么这年头流行的戏码是仇人合作,相爱相杀么?
沈孝上前行礼,李述对他淡淡点了点头,抱臂站到凉亭一角放风去了。
沈孝与七皇子坐下,多余的话不说,开口就回答七皇子刚才问的“你们让我接下来怎么做”这个问题。
“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