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正是秋雨连绵时。
雨从六月底一路洒到了九月初, 期间就没有停过,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湿意里。
一辆轿子在仙客来门口停了下来, 随行的侍从忙走上前来, 撑起一把油纸伞, 掀开轿帘, 沈孝一身鸦青色圆领常服,跨进了门槛。
大邺官员好骑马, 不管文官武官, 上朝去大多是骑马, 这样才显威风赫赫。坐轿子?那是娘们的专利。
但偏沈孝爱坐轿子,轿子稳稳当当, 从外面看是闲闲散散, 可掀开帘子, 一双迫人眉眼就直视过来。这样的反差,就更显得他整个人锋锐肃冷, 举手投足间都是在权力中枢浸染之后的威严。
因此他坐轿子,就一点都不娘娘腔,反而更有了袖手旁观间就拨弄天下大事的意味。
沈孝抖了抖袍上水渍,迈步上了三楼。路过金玉阁的时候,他微微顿足,那包厢又许久不曾开启过——李述近来一直窝在府里,深居简出地养伤。
上一回见她, 还是两个月前去她府里探病, 拉拢七皇子的时候。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 不知她近来如何,手伤也该好了吧。
和李述合作之后,沈孝才知道,原来李述说她自己有钱,那是真不客气。她钱多的,都能养一万个吃白食的面首。
仙客来背后就是她在投钱,长安城很多叫得上名号的酒楼店铺,背后的钱都有平阳公主的影子。
她很爱钱,所以她拼命赚钱。她热爱权力,所以她拼命向上钻研。
正是因为仙客来背后是李述,因此这两个月以来,沈孝都常在这里和七皇子碰头。
毕竟仙客来每日熙熙攘攘,是达官贵人的常来之地,人越多,他们俩混在人堆里就越不显眼。
沈孝将目光从金玉阁收回来,拐了几个弯,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包厢。
推开门,李勤正坐在窗边下棋,见沈孝来了,他忙放下手中棋子就迎了上来,十分礼贤下士。
沈孝对他行礼,坐下后喝了一盏茶,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有件事想对殿下说,所以才贸然同您见面。“
”户部河南清吏司主事之位如今空缺,您心中可有想推上去的人选?“
李勤摇头,”并无。太子不是和二哥正在争这个位置?“
前阵子户部河南清吏司主事因年迈荣养,这个位置就空下来了。二皇子自然要提拔自己的人上来,好把户部抓得更牢,可太子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推东宫的人进去,好打开户部的缺口。
户部如今是两方势力的战场,朝廷的风暴眼,争斗的正焦灼。
沈孝道,”他们争,是因为这个位置十分重要,所以我们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太子,都任人唯亲,给陛下推荐的人没有任何真才实干。“
这几日为了这个职位,门下省都能叫折子给淹了,双方下属的官员都纷纷上书推荐,可沈孝纵览一遍,他们推举的都不是什么有才之士。
若他们真推举了大才,那沈孝自认抢不过,这件事也就不让七皇子出头了。可偏他们为了争权夺利,塞进来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
沈孝抱折子给正元帝看的时候,正元帝眉头皱起,一个折子都没批,就说明皇上对此也很不满意。
不满意,那正好可以推一个满意的人上去,让七皇子在皇上面前第一次露个脸。
李勤就问,“你有合适人选?”
沈孝点头,“京兆尹有一司仓名叫桂直,您可听说过他?“
见李勤摇头,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