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昔年,崔国公府外头明明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络绎不绝来拜访的官员,门庭若市,车马阵阵,日夜不停。
门口那一片驻马停车地,如今寂寂地生起了荒草,泼泼洒洒地长成一片。
安乐公主被迎进了崔国公府,经过方正但没有人气的院子,进了黑瓦红柱的正堂里。
暮气沉沉——这是安乐对这府邸的第一印象。
整个崔国公府就就像是一头将死的猛兽,身躯宽大,依稀可以想见当年是多么微风凛凛;可皮肉慢慢萎缩,身躯渐渐佝偻,猛兽也有动不了等死的一天。
安乐等了片刻,崔进之才匆匆赶来。他方才正在习武场练剑,一身黑色劲装,进了正堂,行礼后直接就问:“公主来此有事?”
黑衣趁得他肤色愈发地白,可他目光却比从前更幽深,透出一种冷厉的气质。
他好像已经跟这座寂寞宅邸融为了一体,身上是一种不甘死去而拼命挣扎的狰狞。
在安乐的印象里,崔进之一直都是玉树般皎然的模样,因此她一时都愣住了,崔进之皱了皱眉,安乐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她急慌慌道,“太子哥哥关禁闭了,你快点想办法让他早点出来啊!今日父皇寿辰,好多人都向父皇求情,可父皇一听见别人说太子哥哥,就开始发脾气。就连我……就连我都被他斥责了!”
崔进之闻言,看了一眼安乐公主,见她眼眶泛红,想来今天被皇上骂了一通。
“公主,您现在不要想着替太子说话。皇上正在气头上,越提太子,反而越会让皇上生气。”
安乐就急了,没想到崔进之是这种态度,“可如果我都不帮太子哥哥了,他还要怎么办?”
崔进之摆手止住了安乐的话头,“皇上在政事上态度一向强硬,说是要关三个月禁闭,那一天都不会少。我们静等太子出来就是了。”
稳住目前手上有的势力,然后尽量沉寂蛰伏下来,不要再让皇上生气。等太子出来后,再重整旗鼓。
崔进之又道,“至于公主您,您不用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多去孝顺皇上就是了。您跟太子一母同胞,您多在皇上面前晃,就算一句话都不提太子,也会时常让皇上记起太子的好。”
不然还能指望安乐做什么?她在政治上根本给不了任何助力。
谁知安乐闻言,却低下头来叹了口气,“我……我今天刚跟父皇吵过架,父皇狠狠骂了我一通,罚我回府抄经书。”
崔进之就叹了一口气。
得了,安乐公主反而开始帮倒忙了。
崔进之想了想,忽然道,“公主近来和平阳似乎关系不错?”
平阳跟他和离后,反而跟安乐相处不错起来。也真是奇。
安乐闻言哼了一声,想起今天李述为了那个沈什么孝的,也把她斥责了一通。她气着呢,以后不想理李述了!
崔进之掐了掐手心,目光冷下来,“公主,如果您真的想帮太子,可以多去跟平阳接触。她有什么动向,你及时告诉我,就是帮了太子的大忙了。”
安乐听得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平阳和太子哥哥是对立面。
可崔进之说罢话,已经垂下了目光,看着光滑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他眼中神色晦暗难明,好似是冷酷的算计,又好似带有几分昔日难舍的旧情,酿成一股复杂的情绪。
安乐想了想,“平阳最近没什么事,就是前阵子七皇子去治理黄河,她捐了不少钱粮。”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