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李述不挑那十份卷子,父皇自己也会挑出来专门阅一遍的,沈孝的经论本来就写得极好,最终也一定会被点成状元。
无论李述有没有插手这件事,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变。
崔进之的弹劾根本就不成立。
李述接着道,“至于崔进之弹劾儿臣养面首……”
她不屑一笑,“儿臣这几年的入幕之宾多了去了,数都数不过来,至于里头有没有沈孝这个名字,儿臣是真记不起来了。崔进之说有那便有吧。”
李述说得随意,态度十分不在乎。
找面首这件事,当年她是让吴兴县令找的,父皇要是想查,一查一个准。她和沈孝有那种关系,这无法否认。
要想隐瞒,最好的做法是将一棵树藏到树林里,将一滴水藏在海洋里。
崔进之弹劾她私德不检?那她就更不检点一些,公主睡过的人那么多,谁去专程记名字?
正元帝目光闪了闪,看着跪在脚边的李述,想起了沈孝今早上的辩白折子。
沈孝坦白承认了做面首一事,直言自己当年是为了求官,奈何公主言而无信,他自此对平阳公主怀恨在心。后来做官后,初为御史就弹劾李述,甚至是后来纵兵抢李述的粮食,固然是为了公事,但也有发泄私怨的意思在。
他的折子不仅主动承认了和李述的关系,还将自己与李述的关系描绘地恶劣。
崔进之说他们结党?他们不结仇都算好的了。
至此,这二人的话算是对上了,并无隐瞒。
正元帝面色稍缓。
正元帝看重李述,不仅仅是因为李述聪慧,更是因为李述生性冷淡,跟长安城权贵圈都不怎么交往。同理这也是沈孝能快速平步青云的原因。
世家盘根错节,正元帝登基了一辈子都被掣肘,因此更厌恶自己手下的人结党。
正元帝心中怀疑稍减,面上冷意收了,道,“天气凉了地上冷,跪久了膝盖疼,坐下吧。”
收了君王威严,他又恢复了慈父模样。
李述微微松了一口气,起身道:“谢父皇。”
她坐在罗汉榻上,宽袖掩盖下,她将手落在膝盖上,暖了暖膝盖的冷意。
崔进之出了个昏招,李述想。
他这封弹劾折子根本就经不起推敲,李述想要自证清白,并不是难事。
可问题是,为什么崔进之会出这么个昏招?他被逼急了,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把李述拉下马来?不,崔进之不是这么蠢的人。
他这封折子背后,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越是不确定的事情,李述反而觉得越是可怕。她心中有一种不安的预兆在隐隐作动,可想不通那不安到底来自于何处。
刘凑端来一盏茶,李述捧着喝了一口,将心中不安略略压了下去,就听身边正元帝貌似不经意道,“这才四十二岁生辰刚过,可朕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李述忙笑,“父皇这是什么话,您还英武着呢。”
正元帝叹了一口气,“转眼间你们这些子女都长得这么大了,朕可不是老了么。就说金城吧,朕记得上回见她,她好像才这么一丁点儿高。”
正元帝比划了一个小豆丁的高度,接着道,“可前几天宫宴上一看,朕才发现,她原来都及笄了。这么多公主里,她排行都算末的,你说,朕可不是老了么。”
李述听得眉心一跳。
后宫里公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