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珂的手还伸着,动作僵硬在原地。
这些天,容瑾待他或是无视,或是冷言冷语,却并无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苛待和欺辱,这比顾白珂预料的要好上太多。顾白珂没有去细想这些,他只是沉醉于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容瑾的日子。有时候看着容瑾安静的侧脸,顾白珂会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还是当初朝夕相伴,相约白首的眷侣。
现在,容瑾的那一眼终于让他明白,自欺欺人的美梦停止,他回到了现实里。
……
顾白珂将最后一瓢水浇下去,看着头顶的满月,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空桶。
秋凉山与世隔绝,自成一方小天地,唯有水源,是与外界相通的。外界的昌水河奔流不息,却在那道山隙后,分出支流进入这一方小天地,环绕着秋凉山浩浩荡荡地穿过,再从另一端流出,汇入昌水。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洒满清辉,距离顾白珂回到秋凉山已经足足两个月。他也两个月没见过容瑾了。容瑾将他带回来,没有像之前威胁他的一样,打断他的手脚,也没有真的将他关押起来,但是容瑾不再见他。
在这里,如果容瑾不想见他,两人就永远不会相遇。
顾白珂在一块青石上席地而坐,捡起一片叶子放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却又放了下来。他怕容瑾听到,会觉得心烦。
容瑾不见他,他也从未主动寻找过容瑾。
如果容瑾愿意折磨他,他甘之如饴;如果容瑾觉得,不想见到他,把他关在这里就是对他的惩罚,他也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不去打扰,安静温顺地做一个囚犯。
顾白珂手里握着那一片树叶,安静地坐着,满月的光辉洒下来,给他镀上一层银边。
一个醉意朦胧的声音,远远地顺着夜风飘过来:“吹啊,怎么不吹?”
顾白珂猛地抬起头。
这里过去到处都是繁茂的植物,参天巨树,千年树藤,不知凡几,但是现在,却都是些新长出来没几年,略显稚嫩的植株了。容瑾坐在一颗尚算高大的树上,树叶将他周身半遮半隐。
容瑾手里提着一个酒坛,突然从半空中掷下,摔碎在顾白珂脚边:“吹啊!”
“怎么?我让你吹,你就得吹。”容瑾显然喝醉了,眼神迷离,还记得恐吓他,“不吹就,就打断你的腿。”
酒坛摔碎在地面,爆发出浓郁的酒香。
秋凉山过去也酿过酒,但都是甜甜蜜蜜的,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果汁,不会有这样的烈酒。
顾白珂有心想问容瑾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想劝他少喝一点酒。
酒能让人忘记很多烦恼,很多痛苦,但等到酒醒,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甚至因为醉酒时的幻想圆满,更加难以接受现实的残酷。
嘴唇开开合合好几下,最后顾白珂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树叶放回唇边,闭上双眼。
悦耳的乐声从顾白珂的唇边响起,在夜色中缓慢地流淌,本来是首轻快的曲子,但是不知为何,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心里很悲伤。
秋凉山没太多可消遣的东西。顾白珂刚来的时候,夜里睡不着,偶尔会捡片树叶吹曲子。一曲没结束,周围就围满了探头探脑的小妖怪。明明只是很简单普通的曲子,却意外大受欢迎。容瑾是来的最勤快的那个。
后来他喜欢上容瑾,就夜夜吹曲子,想方设法诱惑容瑾来找他。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夜里手拉手散步,依偎着坐在一起,顾白珂吹曲子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