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太阳慢慢下坠, 躲入一片云中, 附近的云霞被染上金边, 光线从厚重的云朵后透出, 将远处的云慢慢变成浅浅的橙,甚至是粉。
顾如琢在木屋外搭起的小厨房里, 正在烧火做饭。容瑾倚在门框上看他。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顾如琢是个很勤勉的人。他在山外行走的时候, 总断不了有赶路,突发状况之类的事,但回到景明山, 顾如琢的生活就规律而自制。他有很多的功课需要做,要练剑,要打坐,要读书习字。刚开始容瑾手把手教他, 时时看顾他,总能在一起。现在他长大了, 更多的是自己刻苦用功,所以能和容瑾相处的时间就越变越少了。
但是,一日三餐,容瑾总还是陪着他的。这也是他们现在一天中固定的, 能闲暇相伴的时刻。
容瑾看着正添柴火的顾如琢, 突然皱了皱鼻子。容瑾以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偶尔跟着贺天凝酿个酒, 从来不知道做饭是怎么个流程。但是他养了顾如琢, 陪着顾如琢吃了几年饭,自然就懂了些,他刚刚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只是出于对顾如琢厨艺的信任,一直等到空气中那股味道变得越来越重,他才开口:“我是不是闻到了糊味?”
顾如琢好像没听见似得,继续添他的柴火。
容瑾的眼睛微眯了眯。顾如琢这种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具体表现为做事变得笨手笨脚,容瑾跟他说话他听不见,常常看着书,打着坐,突然就开始发呆了。
容瑾刚开始觉得,大概是因为顾家的事,顾如琢心里一时过不去那个坎儿。他选择了假装没有发现,让顾如琢自己去调节。但是眼瞧着半个多月都过去了,顾如琢还是这幅模样,容瑾就有点不满了。而且,他怎么瞧着,顾如琢也不太像是因为顾家,反而有时候视线对上他,会变得闪躲复杂。
容瑾忍了半个月,也忍不下去了。他手中幻化出一枚果子,朝着顾如琢的脑袋砸过去。
顾如琢被砸了个正着,茫然地抬起头,朝着四周看了看,视线落在容瑾的脸上:“大人等急了吗?饭马上就煮好了。”
容瑾没好气:“再煮下去就只能吃锅了。”
顾如琢呆了片刻,才起身手忙脚乱地把灶中的火给扑灭了,掀开锅盖,果然里面的粥已经糊透了。他慌忙想换锅,结果锅盖差点砸脚上。
容瑾简直想叹气。他回想起贺天凝上次走之前跟他说的,顾如琢反应机敏,能躲开数百道剑气。他现在非常怀疑,老贺不会是怕他自暴自弃,才故意这么安慰他的吧。就冲刚刚顾如琢被他随便掷出的一个果子,砸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的傻样,到底哪里反应机敏,身法小成了啊。
容瑾过去,把那锅煮糊的粥接过来放到一边,双手环胸看着顾如琢:“说说吧,怎么了?”
顾如琢站在原地,双眼清澈,看上去很无辜,像是景明山食草的小动物:“什么怎么了?”
容瑾挑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叫你整天这么魂不守舍的?”
顾如琢下意识否认:“大人,我没有魂不守舍啊。”
容瑾却不肯放过他:“既然你没有魂不守舍,那你告诉我,我刚刚拿果子打你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顾如琢看了眼那锅明显糊了的粥,试探道:“大人跟我说,粥糊了?”
容瑾气笑:“现在倒是聪明了。猜得还挺对。你现在再猜猜,你接下来是自己说,还是等我逼你说。”
顾如琢跟容瑾对视了片刻,最后垂下头,决定还是坦白从宽。他迟疑着开口,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平静,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