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恭差点吃了一鼻子的灰。
他站在原处半天,这才慢慢转了个身,也没往别处走,就蹲在二愣子家的墙外头了。窗户在开着,仔细听听,还能分辨出两个人的声音。
是二愣子的妈在教育自己儿子。
“查恭到底有什么好的?好的不学就学坏的,整天抢别人东西偷别人东西,还哄着别人给他做那么多——难道你以后分数被他抢走了,你也愿意?”
二愣子还说:“说不定查恭不知道呢!”
他妈立刻呸了声。
“他不知道,他上哪儿不知道?”她冷笑,“自己到底能考多少分,他难道心里也没个谱儿?我看,就是欺负人家方扬家里没人,一个老爷子一个小孩不敢和他们杠,柿子专挑软的捏。你再和查恭一块儿玩,他能把你给害死!”
说完后,她又骂了句。
“他上我家门,我都觉得脏了我们家地。”
“”
查恭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心高气傲,从小到大在孩子里也扮演着领导者角色,除了成绩不好,各样儿都非得给别人争一争,又哪里听过这些话。
就像是有人拿着铁锤,轰的一下把他的自尊给敲成了个稀巴烂,砸成了一滩看不清形状的烂泥。
查恭的浑身都在哆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步伐走回的家,从村子这头走到那头,遇见的人不少,可没一个和他打招呼。
他仿佛是个透明人。
查恭的嘴唇颤动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夜,他鼓足勇气,去敲了方扬家的门。他敲了好久,里头却没有一个人答应。
半晌后,还是对面住的一户人家实在是被他吵得受不了了,和他说:“方扬早走了。”
“走?”查恭愣了,“去哪儿?”
“就他那个亲戚带走的,”对面人家说,“说是这儿太难闻了,根本没法住人——你们家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弄干净?”
查恭怔怔站在原地,茫然若失。
寇秋跟着阚峻走了。
他当时填报的,本是省城大学哲学系的志愿。现在分回来了,录取也按他如今的正确分数进行,档案成功投递,被录取之事已是十拿九稳。
趁着这个时候,阚峻带他去校区里走了圈。
省城大学的校区挺老,可并不破旧。只是建筑外表仍旧保持许多年前建校时的模样,里头的教学设施都已经翻新,透着点历史古韵,树木葱葱茏茏,中间掩映着几处红黄的楼顶。
寇秋讶异地指着学校的校友榜,“阚叔!”
他新奇地凑上去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上头有你的名字!”
阚峻点点头。
寇秋又凑近了点,看校友会之前聚会的照片,再看看男人如今的模样,除了愈发的严肃不通人情外,并没什么区别。他瞧着,问:“这是什么时候照的?”
男人指间夹着烟,淡淡道:“七年前。”
寇秋松开手,由衷感叹:“阚叔真显年轻。”
阚峻伴着他在学校里走,这时候还是暑假,校园里人不多,偶尔才能看见几个留下来实习的大学生,一个个背着书包青春洋溢。寇秋来回看,男人配合着他的步子不紧不慢,把这校园渐渐逛了一遍。
顶上绿树繁花,开的挺好。
两人坐在树荫下,男人舒展开长腿,坐的仍然笔直。
寇秋问:“阚叔当年是学什么的?”
阚峻说:“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