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男人身形顿了顿,随即沉声道:“我找你。”
寇秋犹豫了下,瞧了瞧那张眼熟的、昨天刚在电视上见过的脸,还是把门拉开了。他探出脑袋,有点儿诧异,“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觉得,这样身份的人应当和自己扯上关系。
霍起没回答,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那样的眼神,甚至给了寇秋一种自己会被烫伤的错觉,像是克制着的岩浆,沉默地沸腾着。
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男人这才抿抿唇。
“我能进去?”
“嗯。”
寇秋让开了。
房间并不能算大,但窗帘被完全拉开,外头暖融融的阳光洒进来,让整间房子显得亮堂堂。装修很简单,家具极少,边边角角都用厚厚的软垫包裹着,连地面也铺了绒地毯。
男人是一个人来的,直接在沙发上坐了。
寇秋在他旁边坐下,“您”
男人长腿交叠,打断了他。
“我叫霍起。”
“我知道,”寇老干部说,“我昨天在电视上看见过您。”
桌上泡了茶,霍起伸手拿起白瓷茶杯,抿了寇。茶水很清,晃晃荡荡,从喉咙一直灌下去,带着点独有的清甜。他放下杯子,直接说明来意,“我是受委托而来的。”
寇秋愣愣地看着他。
男人也望着他,目光沉沉,说不出里头究竟含着的是什么。
“寇秋——”
他说,喊这个名字时,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莫名就多了缱绻的味道。
“你的父亲托我来见你。”
寇秋坐在原地,双手仍旧放在膝上,没有任何反应。
大脑停止了运作,思绪变成了浆糊。
他只能机械地重复男人的对话,“我的,父亲?”
“是,”霍起说,眉心微微蹙起,“你的父亲,就是寇天明。”
他顿了顿,又说:“我来接你,去见他。”
寇秋仍然坐着,脑海中混乱一片。他说:“霍先生,您一定是搞错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是被父母遗弃在那里的。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愿意来接我回去的父亲?”
他眼里听到这两个字时亮起来的光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又熄灭了,一片雾沉沉。
他勉强笑着。
“您您不要开玩笑了。”
我不会有父亲。
我哪儿来的父亲?
可心里的声音却在乱七八糟地喊着,吼着,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吵嚷着。寇秋必须得深呼吸,才能把升起的这一点希望压下去,他低下头,忽然卷起了宽松的裤腿,露出了自己的膝盖。
那上头还留着手术后没有完全好完的伤疤,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卧在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
“您也看到了,”他轻声说,不知道是在说服男人,还是在说服自己,“我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被抛弃。”
寇秋不怨,真的。
或许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怨过,那时候他试着去小学里上学,那些同学都背了很好看的新书包,掏出来的是铁皮的文具盒,上头还印着九九乘法表。寇秋没有那些,他所能拿出来的,只是院里其他孩子用破了的一个布袋子。
孤儿院里孩子多,钱少。所有的孩子都几乎没用过崭新的东西。
所以寇秋从来不抱怨。
他最难过的时候只有下雨。那时那些孩子都坐在教室里,家长拿着雨衣和伞等在外头,老师叫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