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八月末了, 天还是热得发闷,尤其今年热得格外反常。
以往王府的夏日,七月过半冰就要撤了, 可今年这个时候炎热丝毫不减, 恍若还是六月天。
去年冬日里王府在京郊庄子里存的冰早就用完了,凤笙只能命人现买。都在买,价钱就贵,幸好凤笙如今不差钱, 倒是不在乎这个。
就是苦了那些买不起冰来降暑的普通百姓,因为天太热, 今年京中百姓中暑人数直线上升, 还热死了几个, 不过这热死的大多都是有疾病在身,又或是乞丐,倒是没引来人们的关注, 顶多是唏嘘一二,顺便再骂一句‘贼老天,怎么还不下雨’。
偌大的冰山置于三足鎏金冰釜中, 静静地散发着凉气, 为室中增添许多凉爽。
炕上,凤笙穿着碧青色薄绸对襟夏褂,腰间随意系了条月白色的褶裙, 天太热, 穿得就单薄, 她半蜷着腿靠在引枕上看账册,手边放着盏冰镇过的银耳莲子羹。
她的体质怕冷又怕热,一直没改过来,不过这几年身子调养好了,不像往日那样容易病,所以用起冰来也胆大无忌。
桃枝站在边上给她打扇子,两人时不时说句话。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凤笙听了,当即放下手中的账册,眼睛看向落纱罩处。
魏王掀了珠帘走进来。
他穿着官袍,俨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珠帘随着他的进入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衬着这满室清凉,让人烦闷的心情顿消。
凤笙见他衣领子都汗湿了,忙从炕上走下来迎了过去。同时没忘对桃枝使了个眼色,桃枝也是个自觉的,放下扇子就出去叫人了。
不多时,一行丫鬟走进来,手里捧着脸盆帕子和要换的衣物。放下东西,这些丫鬟就退了下去,桃枝也退下了,留下凤笙服侍魏王洗漱更衣。
说是洗漱更衣,其实也就是拭汗擦身,再换一身衣裳。
等魏王换了件轻薄的缂丝夏衫,来到炕上坐下,德旺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了,手里端着铜盆,服侍魏王褪了脚上的朝靴,净了足,换了双敞口的布鞋。
下人轻手轻脚把东西都收下去了,又奉了凉茶,魏王喝茶的时候,凤笙就在边上给他打扇子,想让他凉快会儿。
不是凤笙服侍周到,而是她知道现在外面天热成了什么样,逢着正午回来,外面的秋老虎正盛,尤其魏王是从宫里回来的,紫禁城的外廷连棵树都没有,就这么顶着日头走出宫,定力不好点的都受不了。
“你也是,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避开时候也行。”
别看魏王被热成这样,脸庞依旧镇定自若,他放下茶盏道:“宫里无事,去乾西五所和回来是差不多的路程,下午本王不打算去户部了。”
凤笙在心里琢磨了下,失笑。
回府虽然路程远了点,但出了宫门就有马车,魏王在乾清宫,去乾西五所稍作逗留和回府确实是差不多的路程,总是要顶着太阳走,还不如回来。不过听他说下午不去户部,倒是让凤笙有些惊讶。
“事情有数了?”她扬眉问。
魏王蹙起眉,道:“这一趟本王避不开。”
也确实避不开,早在上个月有了苗头,凤笙和魏王便心知肚明,这是有人在给魏王下绊子。
可即使明白,也拒绝不得。
自打魏王去年九月入了朝,一直在户部无所事事,不是他不想做事,而是实在没什么事让他做。好在每个皇子入朝起初,都是这么坐冷板凳的,只待有了时机,才能一展抱负。
当然这是在往好听里说,说难听点就是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