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徐先生猜错”
“王先生当劝铁大将军向宁王俯首称臣,万不可以硬碰硬,益州虽是四塞之地,却非牢不可破,况且内患颇多,不足以与宁王一战。”
“宁王是我江东七族的大仇。”王颠恨恨道,思忖片刻,“我必尽我所能,推动宁王去攻淮州。”
“果能如此,则宁王将步入歧途,再想夺得天下,需要付出几倍努力。”
“第一桩疑惑已了,还有第二桩。”
“请说。”
王颠向亭外望了一眼,确认仆从都站在远处,听不到这边的交谈,悄声道“铁家能走多远”
这是一个极敏感的话题,徐础并非益州之臣,倒是可以谈论,“若是只守益州,顶多坚持两年,若能夺下汉州,或许还能再坚持两年。”
“只是这样”王颠有些失望。
“王先生以为呢”
“我不知道,我早先追随徐大世,可他空有宁王之狠,却无宁王之智,令人失望。铁大将军待人宽厚,亦有智谋,在他麾下为臣,最为舒适,可是”王颠对铁鸢颇存敬意,犹豫一会才道“可是野心似乎小了一点,不是没有,而是与其他雄杰相比要差一层,此次发兵汉州,无论成功与否,恐怕都是铁家最后一次兴师动众。”
王颠心中早有判断,之所以向徐础询问,只是想得一个肯定的回答。
徐础笑了笑,“对铁家来说,野心小一些,或许是好事。”
王颠叹息一声,再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又看开不少,“铁大将军给我容身之地,无论将来怎样,我都得忠于他。两桩疑惑已得指点,徐先生若不急于赶路,咱们再闲聊几句”
“不急。”徐础只是军中客人,铁鸷打仗亦不需要他出谋划策,的确不急。
“徐先生投至宋取竹麾下,实在令人惊讶,他真能夺得天下献江陵、留夷陵虽是妙计,但是离站稳脚跟还差得远吧”
“差得很远,百步行程,宁王若是迈出五十步,宋取竹才迈出不到十步,等他露出端倪,或许要三四年以后。”
“然则徐先生看中他什么”
“舍我其谁。”
“嗯”
“单于敢于入塞问鼎,乃是因为坐拥十几万贺荣骑兵;晋王敢于早早显露野心,乃是因为家世高贵,在并州颇得民心;梁王自恃大梁帝胄,以为天命在己;宁王初无大志,其兵越多、其地越广,则其志越大。此数人者,无不有所凭恃,宋取竹布衣之时便有奇志,虽加掩饰,偶露锋芒,因此我说他有舍我其谁之心。”
“嘿,可惜无缘得见。”
“但他毕竟凭恃最少,所以比任何人都需要运气,哪怕他步步皆准、招招皆妙,若是运气不佳,也难免骤兴骤亡的结果。”
“哈哈,不愧是徐先生,即便是对自己投靠的主公,也不肯稍加辞色。宁王若行下策,宋取竹若无运气,天下可还会有新英雄出现”
徐础叹了口气,“我希望有,一二年间若无真英雄力挽狂澜,则九州分裂之势不知将持续几十、几百年,这一切因我而起,我虽百死不得赎其罪。”
“万物帝不死,天下亦会大乱,可能更乱一些。”
“早先我也这么想,如今却不敢肯定如果能看到天下大治,我对刺驾毫不后悔,如果看不到,我不能问心无愧。”
王颠盯着徐础看了一会,“徐先生亦有舍我其谁之心,当初为何算了,徐先生不必在意。”
徐础却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有不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