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我想你可能还没走。”他看着她,像她离开柏林前那样,只是没有嘴角的笑意。
她为他腾出旁边的座位,把包用双脚垫起来。她暂时忘记了火车晚点的事,只顾看他把背包放在箱子上。
“车晚点了。”他看了看周围人说。
他摘下手套递给她,被她拒绝了。她使劲向自己手上哈气。车站的暖气在这样的气温下几乎不起作用,毛线手套似乎被冻透了。
“别这样固执,会把身体冻坏的。”他摘下围巾将她的头发连同脖子一起包起来,将围巾的流苏松松地放在她肩膀上。然后他看着她,会心地笑了。
他知道她看着自己,又故意不去看她,随手拿出《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她想。在来时的飞机上她看过这本书,里面有很多喜欢的句子:
“‘我是绝望者,是没有回声的话语。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一个也拥有过一切的人。’”
他用手肘撑在膝盖上继续看这本书,他看得很认真,那么薄的书,几分钟过去了,仅翻过去一页。
陈盈着急起来。她连上车站的无线网,开始写邮件。这时她还不清楚从瑞典到丹麦的路上正吹起几年来最大的暴风雪,所有铁路都停运了。
“女士们,先生们,有件消息要宣布。”广播里传出英语,车站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刚才有些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单词。风暴的情况没有好转,雪也越下越大,铁路公司不得已和附近宾馆联系,能为任何一个没有准备的旅客提供当晚休息的地方。列车公司一再为未能提前预料到如此恶劣的天气情况向所有人致歉。
“打算怎么办?去登记旅馆?”汪屹问。
陈盈知道意气用事是不行的,无论如何都必须先解决眼前的过夜问题。她和其他乘客一起加入排队的行列,登记去每个旅馆的人数,并等待发放房间钥匙。她想不起奥斯陆哪个旅馆里能同时安排这么多客人。
“你们俩出了车站大门向右拐。走大概一百米就能看到这家旅馆。”一个列车员把名片塞进陈盈手里,“到了那里就说你们是从火车站来的,他们就明白了。”
她一走出车站,几乎被迎面吹来的风掀倒在地。她摇摇晃晃地努力保持站姿,费劲地向前走,纷飞的雪花让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她还不记得什么时候在陆地上行走也如此困难,每次在水里,她都能轻松自如的,即便被潮汐环绕。汪屹跟在身后。如果不是路灯投射过来的影子,她差点忘记他们同路。等到达旅馆前厅,他们全身都被雪花覆盖,看不出衣着本来的样子。
“是这样的。”她将名片递给前台,“我们在火车站遇到点麻烦……”
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英语不是很好。她说了几遍才让他明白来意。他咨询了一下旁边的主管,把他们领进一楼拐角处的一间客房。等他演示完毕将房卡交给她时,陈盈才注意到他胸前别着“实习”的名牌。
“真是对不起,我们现在只剩下这一间空房。”他有些不安地说,“你们能将就一下么?”
“谢谢。”她将零钱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