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此一刻,方明白什么叫秀才遇到兵,道理说不清了,又不想激怒她,不是怕她发脾气,而是怕她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人,略作停顿,指着小楼:“夜深,回房歇着吧。”
狄凤鸣问:“你呢?”
心里期望还如昨夜,两个人对酒当歌一醉方休。
卿公度道:“你是未出阁女儿家,我不便多做勾留。”
狄凤鸣像是愣住,凝眉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就是不想留下陪我?”
卿公度淡淡一笑:“我还有事。”
这话说的含糊,越是含糊,越让狄凤鸣怀疑:“你是急着回去陪苏锦罗吧。”
卿公度的声音陡然而拔高:“凤鸣!”
语气里含了一丝丝不快,总是纠缠这样的事,让他疲于应付。
狄凤鸣将头一扭:“我又没说错,你就是急着回去陪那个苏锦罗。”
卿公度不愿多做解释,看向秋雁:“带你家小姐回房。”
秋雁屈膝:“是。”
过来欲搀扶狄凤鸣,却给狄凤鸣甩开她的手:“我自己的丫头,用不着你来吩咐。”
多少年了,卿公度已经习惯她常常毫无理由的发作,年幼的时候觉着自己是个大男人,该让着她,年少的时候觉着自己是个大丈夫,该哄着她,年纪渐长,觉着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该忍着她,而今,觉着她正处于极度悲愤中,该躲着她,于是轻声道:“我改天来看你。”
言毕掉头离去。
狄凤鸣望着他的背影,走的那么从容,忽然发现,自己大概在他心中,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火气腾的窜上头顶,正待发作,想起卿公度方才的话,赢,要靠智谋,输,也需靠智谋反败为胜。
瞬间醍醐灌顶,将气压下,咬牙道:“苏锦罗,我发誓一定从你手中夺回公度!”
再说卿公度,回到王府的时候,锦罗已经睡着,他悄悄的进了房,见锦罗佝偻在春凳上,显然是第一次睡这么逼仄的地方,怕掉下来,所以才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小些。
卿公度有心喊她上床睡,不知怎么开口,站在那里酝酿半晌,最后道:“你还是睡床。”
言罢,锦罗没反应。
没听见?他又道:“我说,迷还是睡床的好。”
锦罗仍旧一动不动。
还没听见?他只好继续道:“夫人……”
只轻轻的两个字,锦罗就忽地下了春凳,直接扑向床,还不忘说:“夫君晚安。”
卿公度啼笑皆非,小女子果真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