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婚,势必轰动,更何况玉琢乃李绶最疼爱的幼女,那场面极尽铺张和奢华,也看得人眼花缭乱。
虽是金枝玉叶下嫁,也是按照民间该有的章程,拜堂入洞房,诸事毕,天已擦黑。
卿公度在前头同客人们一道吃酒,锦罗身为女眷,在后面守着叶纤云,她知道,新人笑旧人哭,此时叶纤云的心情必定不好受,何况是由明媒正娶的原配一下子跌落成侍妾。
从正房搬出来,叶纤云搬至抱厦,距离倒是不远,意义却非凡。
大概是所有人都了解叶纤云的心境,所以抱厦内鸦雀无声,丫鬟仆妇老嬷嬷,各司其职,走路恨不能把双脚扛着走,还时不时的偷瞄一眼正于炕上坐着的叶纤云,见她无悲无喜,是一贯的平淡神情。
锦罗捧着茶也不喝,说了几句话后,见叶纤云意态懒散,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叶纤云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莞尔一笑:“你大哥最疼你,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去给他道贺?”
锦罗摇摇头:“他大概在前面应酬呢。”
叶纤云将手一指正房方向:“那你去陪陪新娘子,公主初来乍到,必然会孤单寂寞。”
锦罗又摇头:“算了,听说公主陪嫁的侍女几十个呢,她怎么会孤单寂寞。”
叶纤云一叹:“也对,只怕你想见都见不到呢,听说以后连你大哥想见公主,都需要层层禀上去。”
锦罗吃惊道:“如此,哪里像夫妻?大哥该不会以后都要对公主俯首帖耳?”
叶纤云迷离双眼望出去:“那又怎样,尚公主,此后你大哥就是堂堂的驸马爷,皇亲国戚,他或许乐此不疲呢。”
锦罗感觉,她的话语中带着隐隐的怨怼和嘲讽。
叶纤云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忙道:“这会子我有些困倦了,六妹你也请回吧,嫁出门的女儿是不能留宿娘家的。”
锦罗即站起向她告辞,待出了抱厦,前头的热闹隐约可闻,再看向正房处,灯火通明,锦罗突然想起自己嫁去王府的那晚,也是这样的情境,那一晚无奈的是卿公度,失落的是狄凤鸣,今晚无奈的是燕安,失落的是叶纤云,怪不得有人说燕安和玉琢公主的婚事像极了她和卿公度的婚事,现在看果然不假,都是有人无奈有人失落,唯一不同的是,自己亦是无奈,而玉琢公主,听说高兴的刚进洞房就把盖头给掀了,急吼吼的各处找燕安。
有此可见,这个玉琢公主仍性又刁蛮,以后大哥可有苦头吃。
正枉自嗟叹,刚好行至燕安所住栖燕堂的正房处,即新房,想拐过,忽然发现燕安给两个小厮搀扶着走了过来。
至跟前,锦罗道:“大哥,你吃醉了?”
燕安脑袋很沉,听见是锦罗,猛一抬头,随即推开两个小厮,然后一笑:“锦罗,你还没走。”
锦罗道:“这就走。”
燕安咬了下嘴唇,似有话说,迟疑半晌方说:“你能不能陪大哥散散步?”
锦罗看着新房:“大哥你该去看公主了。”
燕安已经拔腿先行,脚步有些蹒跚,话却是非常坚定:“等会不迟。”
锦罗只好随在他后面,二人走了一会子,来到栖燕堂独有的这个小花园,因是大喜之日,花园内也悬挂了些灯笼,晕红之色像害羞的美人面,煞是好看。
到了一凌霄花架下,燕安住了脚步,随便的往草地上坐了下去,头昏沉沉的,身子就重,坐下后方感觉舒服了些,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侧,示意锦罗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