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能不记得
她如何能不记得她成亲不久便丧夫,那时节为报夫仇她不顾婆家反对,只身一人提刀追杀仇家,提着血淋淋的头颅回到婆家,迎接她的却是怒言与厌恶,每日里窗外墙角总是能听到婆母的暗中咒骂,公爹却是皱眉冷漠,妯娌也是尖酸刻薄。
那时的方静空有武艺在身,长刀在手又如何抵挡这满宅子人的恶意与疏离,性子刚烈的方静也是止不住的心灰意冷,若不是爹爹亲身来接,自己只怕就要剃发出家又或是随着丈夫去了
爹爹接她回到家中,家中长辈也怜惜关爱,兄长们呵护保护,才令得她大归在家没有受人白眼,六哥更是将女儿送到了她膝下为徒,怕得就是她年老无依,无人奉终。
亲人对她一片爱护之心,她如何能不记得
她如今身虽出了方家门,但心却是方家人,这一生一世都是方家的女儿
方魁背了方静出门将她送上了花轿,回头却是冲着侯德宝一拱手道,
“好生待她”
侯德宝忙回礼道,
“六舅兄放心我必以命护她”
这厢喜娘一声轿起,抬轿之人双膀用力将那花轿抬到了空中,吹吹打打便往前行去,方家众人立在那门前送方静离开,方素素回转头来却见几位姐妹已是泪眼婆娑。
几人回到后院,方琳琳拉了方苒苒的手道,
“五姐姐,你是不是隔不了多久也要嫁那镇西王世子了”
方苒苒默然点头,方静出嫁也是勾起了她的心思,想着就这么出去再回来就已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从此后百年喜乐由他人,但凡是女儿家离了父母家人,如何有不伤心的
方欢欢哭道,
“那我们姐妹以后想见一面说不得都难了”
这话一出倒是惹得几人都哭了起来
方家姐妹在这后院之中触景伤情,那头侯德宝却是志得意满。
因着都是江湖门派各家都有来往牵连,又是在这十里坡的小镇上,便索性没有分男家女家,来贺喜的宾客都是坐在一起,流水席摆上三天三夜,任是谁来了往那箱子里扔上些铜子儿,上前说上两句恭喜便能坐到桌前大吃一顿,方侯两家也是来者不拒。
侯德宝先去洞房里挑了盖头,又急忙忙带着徒弟与门人从头到尾轮番儿的敬了一通酒,这一闹却是一直到了三更才寻到空子跑了回来,进到洞房里方静已是卸了妆,散下头发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