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快传到慈宁宫, 于是, 才灌下醒酒汤,喊着头疼冒虚汗的容公公,受不得悲痛的打击, 一病不起,只得卧床休养。
次日,向来深居简出,较少与人来往的何太妃,亲自来了一趟西殿。
江晚晴见到这位花容月貌、正值妙龄的女子,记起当年同在先帝后宫的塑料花姐妹情, 不禁泪盈于睫, 亲热的唤了一声:“妹妹!”
何太妃亦是感动非常,紧紧握住她的手:“上回我送了不值钱的小玩意来,姐姐的回礼是江南织造今年的丝绸, 我就该猜到是你的……从前也只有姐姐可怜我,知我自小随父亲在江南长大,最喜欢这些东西。”
江晚晴嗔道:“傻瓜, 你说什么呢?除了我,先帝自然也疼你。”
何太妃咬住下唇, 幽幽道:“先帝真的心疼谁,分明姐姐最清楚。”
江晚晴摇摇头,叹气:“事到如今, 你还要拈酸吃醋么?”
何太妃便笑起来:“姐姐是知道的, 当年先帝在世时, 谁的醋我都要吃一口,就长华宫的,我可不敢。”
江晚晴轻轻点了点她鼻尖:“还是这么调皮。”
何太妃心中悲戚,苦笑:“只有对待姐姐,我才敢这般。现在我这身份,每天早晨照着镜子,看着那一堆胭脂水粉,都觉得烦闷。还折腾作什么呢?人人见了我叫一声太妃,都把我叫老了。”
江晚晴笑了声:“你真是老样子,半点没变。”
何太妃看着她,不无羡慕:“苦中作乐罢了。姐姐却不一样,依旧这样年轻,这样美貌,未来总有盼头。”
江晚晴垂下眼眸,低低道:“我也有我的苦处。”
何太妃用力握住她的手:“妹妹知道。”停顿片刻,她叹了口气,笑道:“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咱们不说伤心事。姐姐听说了么?我宫里刚溺死了个太监,真晦气。”
江晚晴抬眸:“我听说了……真是可怜。”
何太妃并不显得悲伤,淡淡道:“命该如此,有什么可怜的?怪他贪杯吃酒,所有人都瞧见他醉后的丑态了,死了活该。”
江晚晴蹙眉:“妹妹。”
何太妃一笑:“姐姐就是心善,从前就对底下人很好。算了,看在他伺候我一场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了他家里人……对了,听说他和姐姐宫里的一名小太监关系甚好,可否让我见他一面?”
江晚晴叹了口气:“小容子昨夜喝醉了,可能着了凉,早上就不大好,一听到你宫里那人的消息,立刻就倒下了,想来太过悲痛,现在还迷迷糊糊的,你见了他也问不出话。”
何太妃若有所思:“那等他好些了,姐姐叫他来我宫里一趟。”
江晚晴微微一笑:“小容子进宫没多久就来长华宫,不太懂规矩,你也知道,我驭下宽松,唯恐他冲撞了你。有什么话,你当着我的面问就是。”
何太妃听她处处维护容定,心中有数,爽快道:“好,我听姐姐的。”
送走何太妃,江晚晴茶都没喝上一口,直接去了容定的房里,又叫宝儿和喜冬在外头守着。
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原封不动地放在床边。
容定是真的病了,脸色苍白,半坐起来,背靠雪白的墙壁,一声声的咳嗽。
江晚晴坐到他床畔,开门见山:“何太妃来了。”
容定轻轻应了声:“要问我话?”
江晚晴道:“我拦住了。”顿了顿,问他:“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