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妃扶了扶发髻上的一支玛瑙簪子,散漫道:“这风吹的头疼……对了,宫里的几位贵女,有一位不就住在附近?据说病了两天了,怪可怜的,你没事多去走动走动。”
孟珍儿病了。
这病一半是受了凉,另一半是心病。
自进宫后,皇帝就没正眼瞧过她,好不容易有次在御花园碰到,连一句话都没说上,皇帝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她都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名字。
至于太后,除了齐婉月和江雪晴,待谁都差不了多少,她病了之后,叫马嬷嬷送来了一点东西,只这样而已。
她一直记得是为什么进宫的,为此更着急上火。
这天早上,雁儿伺候她喝下药,想说点话解闷,便道:“奴婢刚在路上遇见启祥宫的如梅姐姐,听她说,大姑娘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毒死了一池子的红鲤鱼,这平白无故的,不是造孽折自己的福气吗?”
孟珍儿咳嗽一声,蹙起眉:“启祥宫?”
雁儿道:“如梅姐姐是伺候何太妃的宫女。”叹了口气,又道:“大姑娘这般慈悲心肠的人,怎会教出这等心术不正的奴才。”
孟珍儿暗想,既然是先帝的妃嫔,那定是没有利害关系的,应该只是随口说起这事,并无深意,可是……
雁儿将汤勺和碗放下,看着主子,忧心道:“姑娘,夫人又托人带了口信来,问您在宫里进展如何,可有讨得皇上喜欢,您看这……怎么办呀!”
别说讨皇上喜欢,就是在皇上那里留下姓名,都比登天还难。
孟珍儿攥紧手,沉默半晌,决然道:“雁儿,你现在就去那池塘边看看,是否真有死鱼,如梅说的若属实,你带上一个小壶去,装半壶池水回来。”
雁儿疑惑不解:“姑娘?”
孟珍儿低头看着被子上绣的花,咬了咬牙:“不能再这么下去,必须让皇上先记住我,你就照我说的办,还有,记住——”抬头,紧紧盯住对方:“我病着不见好,你在乡下听说一个偏方,有红鲤的水能趋吉避凶,这些天,你都是用烧开的池水煎药的。”
雁儿这回听明白了,心中惴惴:“可是……可是那太监的死活不要紧,若是连累了大姑娘……”
孟珍儿冷笑:“我在宫里这么久,你见大姑娘关心过我吗?来看过我吗?所谓的慈悲心肠,只是对着她的亲姊妹罢了,她从没将我放在心上!再说了,就一个小太监,大姑娘大可撇清干系,不受牵连。”
雁儿点了点头:“是。”
慈宁宫,西殿。
容定刚走进去,看见喜冬抱着一床衾被从内殿出来,脸上喜滋滋的,不知有什么好事,正往后院去。
他一向眼尖,一眼就看见被单垂下的一角,有一块醒目的血渍。
刹那间,心沉到谷底。
那暗色的红在视线中漫开,心口一阵钻心剧痛,流出的血散发着丝丝寒气。
他开口:“喜冬姑娘。”
喜冬停住,看着他:“小容子?姑娘正找你呢,还不快进去。”
容定问:“皇上昨夜留下了?”
喜冬便又忍不住笑意:“你消息倒是灵通,皇上刚走不久,姑娘的醒酒汤,宝儿已经送进去了——你盯着被子瞧什么?”
她微微侧过身,瞪他一眼:“你这小太监,偏对这种事好奇,想什么呢?快去。”
江晚晴刚起,换上衣裳,长发还披在肩上。
宝儿喂她喝下醒酒汤便出去了,她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脸容憔悴而疲惫,宿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