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听江晚晴的吩咐,回去取了药箱过来,蹲下查看容定的伤势,不禁打了个哆嗦:“我见过发疯的宫女,可没见过这么疯的,拿着块石头就往人身上砸,小容子,你一定吓坏了吧?”
容定道:“有点。”
那语气太平静,以至于他的话毫无说服力。
江晚晴看了他一眼,替他上药,一边问:“伤到骨头了吗?”
容定摇头:“没有。”药粉沾到伤口,他只微微皱眉,可看见江晚晴稍显沉郁的脸,当机立断,倒吸一口凉气:“……好疼。”
江晚晴将药瓶放回小箱子里,叫宝儿带回去,顺便去一趟太医院,问卫九拿些治跌打损伤的膏药。
等门关上了,江晚晴看着他:“我也没见过随身带着块石头的丫鬟。”
闲杂人等不在,容定无意隐瞒:“是我。”
江晚晴问:“为什么?”
容定抬眸,唇边一丝轻浅的笑,温柔如水:“我原本不怎么在意,可姑娘特意向七弟求了准我不下跪,这会儿若像个犯人似的被押在地上,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好意。”他低下头,又拿起帕子擦拭手背:“不如我亲自动手。”
江晚晴心思复杂,低叹一声:“就为了这个?我知道你对人狠,可对你自己,有必要吗?”
容定笑笑:“我一向心冷,对人对己都一样。”他皱眉,咳嗽了声,悄悄看她一眼,强调:“对你不一样。”
江晚晴没作声。
容定打量着她脸色,缓缓道:“对帝王而言,善良仁慈未必是好事,就像心狠手黑未必是坏事……我是这样,七弟迟早也变成这样。”
江晚晴长叹口气:“你又提他干什么?”
容定低眸:“我知道你不喜欢……”停顿了下,又道:“好,不提他,你我曾为结发夫妻,和他自是不同。”
“……”
沉默了会儿,江晚晴开口:“别擦了,再擦手背破皮了,你手怎么了?”
容定道:“方才那丫鬟纠缠我,碰到了。”
江晚晴无言以对。
差点忘记,他是有洁癖的人。
她又问:“那满池子的死鱼……”
容定轻笑一声:“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不就有人上钩了?”
江晚晴道:“以后你别搀和这些事……”看一眼他伤口,摇头:“姜太公钓鱼,自己磕伤了腿。”
容定凝视着她,柔声道:“姑娘早上恼了我,这下……消气了吗?”
江晚晴一怔:“你——”
容定轻轻一叹:“你替我上药,我就当你消气了,嗯?”目光暗了暗,他声音渐低:“世间万物,能动摇我心者,寥寥无几。可我害怕姑娘不理我,赶我走,我……”
——我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终究说不出口。
他眉心拧起,闭上眼睛,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晚上,皇帝听说了西殿的事,过来了一趟,见江晚晴精神不振,问道:“还头疼么?”
他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轻点她额头:“以后还敢不敢喝醉酒了?”
江晚晴抬起眸,看了他一眼,叹气:“我只是在想,我和皇上可能八字不合,除了打仗的时候,你平时很少擦着碰着,但跟我在一起——”她指了指他手背上的划伤:“这是当年你来府上寻我的时候,被我的簪子划到的。”又卷起他袖子,指着他的手臂:“这是昨晚上割伤的,加上你胸前的,可不是命中相冲?”
凌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