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已经在睡梦中,听见声音一问究竟,忙起身穿戴, 披着件绛紫色的斗篷,由刘实和彭嬷嬷陪着出来。
寒夜微凉。
院子里乌压压的, 站着许多人。
除去今晚负责守夜的宫人, 连在庑房歇下的都出来了,整整齐齐地排队站在两侧, 还有特地赶来的晋阳郡主、齐婉月、郑莹莹等人。
西殿的正门大开,不停有人进进出出,执灯的执灯, 拿烛台的拿烛台, 忙碌不休, 院子里灯火通明。
皇帝站在台阶上, 看着这一切,显出几分烦躁。
钦天监监正葛大人则跪在底下,因为清楚的感受到皇帝的不悦,额头越来越低, 几乎就磕在地上。
凌昭俯视着他,冷冷开口:“此番若是白费力气,朕拿你是问。”
秋天的夜,更深露重, 葛监正却汗流浃背, 只低着头, 连声道:“是,是。”
凌昭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抬头望一眼无边夜空和冷月寒星,又看了看身边柔弱清冷的女子,往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别站风口上。”
江晚晴低着头,默默无声。
灯火下,她看见自己站在他的阴影中,于是地上的两条影子互相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搜查的过程漫长而嘈杂。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住宫门不放,想知道可有查出什么证物,可身为西殿的主人,江晚晴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安静,对眼前热闹不闻不问,并无半分好奇。
庭院里,无人说话,只剩脚步声来来回回。
凌昭拧了拧眉,心中厌烦,便又看向天际一轮圆月,声音很轻,只他们两人能听清:“你睡下后,朕未曾合过眼,你可知为什么?”
江晚晴依旧盯着地上的影子:“赏月?”
凌昭点头:“是。北地的月亮荒凉冰冷,今晚的月亮……”他停顿一下,语气带着淡淡的笑:“……像极了很多年前的中秋宫宴,席间朕与你偷偷溜出去,在偏僻的小亭子里赏月,那晚看见的月色,很美。”
江晚晴的一头黑发来不及仔细绾起,只松松挽了个发髻,两缕青丝垂在脸侧,月色和灯烛映照下,那张脸清丽出尘,肤色白如霜雪,与月辉相融。
“后来你十弟跟了过来,无论你怎么赶,他就是赖着不走。我们看月亮,他也看,还说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烧饼,他能吃十个。气氛都没了。”
凌昭不禁低笑一声,转过头:“那么久的事情,原来你记得。”
江晚晴垂下眼睑,唇边弯起弧度。
是啊。
这件事,还有太多太多流年中细碎的小事,一直都记得,只是记忆落了锁,轻易不敢开启。
今天也许是最后一次,陪他追忆往事。
耳畔传来皇帝的声音,低沉,柔和:“以后的每年中秋,朕与你一同度过。”
江晚晴没答话。
又过了一会,终于有一名面生的小太监,提着个箱子出来,跪在皇帝和太后面前:“皇上,太后娘娘,奴才在寝殿的柜子底层找到这上锁的箱子——”
江雪晴站在李太后身边,出声道:“谁家没几个有锁的箱子,这很奇怪吗?”
小太监慌张摇头,看了皇帝一眼,又瞥向旁边的葛监正:“奴才只是觉得,是否要查看一下。”
李太后问:“宛儿,里面是什么?”
江晚晴走出来,对着太后行了一礼:“回太后,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