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淡声道:“真相丑陋,那也是事实,幻象再怎么美好,都是假。快刀斩乱麻,总好过下半辈子活在疑神疑鬼的猜忌中,至死不得解脱。”
他看了看她,声音轻下去:“至于看清真相后,是接受,亦或是死心,全凭个人选择。”
江晚晴许久无言,最终,苦笑一声:“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宫门前,一队巡逻侍卫经过。
江晚晴等他们走远,抬步进去,各处房门紧闭,出奇的安静。
有点古怪。
何太妃所住的偏殿一隅,竟连洒扫的宫人都没有,平时常见的太妃太嫔们,更是不见踪影。
唯有一间屋子里,有人在轻轻哼唱,异域风情的陌生曲调。
江晚晴在门口停下,对容定道:“你在这里等我。”见他似要反驳,打断他:“她真想对我下手,早动手了,不会只针对你。”
就连那毒酒,都是为皇帝准备的,她就是个倒霉的陪葬品罢了。
她转身,推开门。
殿中一片死寂,木门吱呀呀的声响,疲惫且诡异。
何太妃一袭素衣,头上簪着玉钗,倚在雕花窗前,听见有人进来,回头瞧了眼:“你来了。”她笑了起来,语气温柔,就像平常的问候:“姐姐,你看我,打扮的像不像你?”
江晚晴道:“像。”
不管是从前在先帝后宫,或是现在,她都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妆容更是精致的挑不出一丝差错,此时此刻,却是洗尽铅华的素净。
何太妃又问:“好看吗?”
江晚晴点头。
何太妃笑了一声,喃喃道:“你一直这么打扮,他……他一定喜欢。”
江晚晴回头望着门口,问:“其他人——”
“姐姐这一路过来,觉得太安静了?”何太妃开口,满不在乎:“用不了多久,燕王就会查到我这里,到时侍卫来抓我,众目睽睽之下,我可不想当着这么多好姐妹的面,出这个丑,就让她们先在黄泉路上等我……”
尾音渐低,她看见江晚晴的脸色,又是一笑:“姐姐真是好骗,我逗你玩的呢,迷香而已,睡一觉就醒了。”
江晚晴低头,看向角落中一名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侍女。
何太妃的目光落在那尸体上,无动于衷:“她死了。早晚是要没命的,比起关在大牢中受尽酷刑折磨,人不人鬼不鬼,不如就这么体面地走。”抬眸,看着对方,淡淡笑了笑:“姐姐,借刀杀人需得用到你,我跟你说声对不住,你人没事,这样很好。”
那笑容竟是真心实意的。
何太妃眼神愈加疲倦,又有些恍惚:“他那么喜欢你,难得见他动怒,都是因为惠妃对你下药,既然如此,我怎会想杀你……”
江晚晴突然道:“你方才哼的歌,是北羌的曲子么?”
何太妃微微一惊:“你知道?”她点了点头,声音静下来:“是,母亲小时候哄我睡觉,便会唱这首歌。”
江晚晴看着她:“你执意杀皇上,也是因为——”
何太妃冷冷道:“在姐姐眼里,他是皇帝,在我眼里,他永远只是燕王,永远取代不了先帝的位置!我杀他,可不是为了北羌……”
她冷笑了下,眸中恨意汹涌:“我恨他谋权篡位,我恨他以一个意外横死的宫女替代你,与先帝同葬陵寝,使他长眠都不得安宁!我更恨他和你两情相悦,为此先帝一生黯然!”
从来就只为了那一个人。
她双目血红,咬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