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时,月上柳梢头,四处透着静谧,是难得的一派安详氛围。
秦昭的别院是没人会来的,京城的人也大多都知道,广阳王殿下有个怪癖,别院从不许任何人踏足,即便是广阳王妃都不行,乃至于元乐郡主在王府那样受宠,也不行。
据传言所说,早在别院刚刚建成的那年,也就是十六年前,陛下曾有心到这别院一游,却被广阳王殿下婉言回绝了,陛下那时倒也没生气,只是听来好奇,再三的追问了理由,广阳王殿下却都只笑而不答,过后也就不了了之,但是从那之后,就再没有人提起过,要到这别院看一看这样的话了。
秦昭叫郑归把胡泽霖暂且安置妥当,又叮嘱过不许胡泽霖四处走动,令单派了四个平日在别院服侍的奴才去服侍他,实则算是监视着,防着他不知事儿,到处乱走,冲撞了。
郑归听了他的吩咐,领着胡泽霖退了出去,等把人给安置好了,再回来寻秦昭时,他已然不在前头的小院儿里了。
这时辰……郑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闪身出了门,从月洞门穿过时,脚尖儿方向一转,往左手边儿上的抄手游廊迈了过去。
这一处抄手游廊的尽头处,连着的一座凉亭,亭下有水流成溪,隐约瞧着源头是要一路通到了别院外去的,郑归看着凉亭上四下无人,便径直步了过去,又往前走出去有一箭之地,一座两层高的小楼阁出现在他眼前。
这小楼上没有匾,换句话说,是没有定下名字的,环顾这别院各处,唯独这一处是例外。
郑归看着一楼半推开的门,深吸一口气,提了提那股子劲儿,犹豫了须臾,提步迈了进去。
他进了门,一眼就看见了秦昭盘腿坐在东暖阁的地上,身边四散的纸张,分明上面素笔丹青,郑归呼吸一窒,便不敢再往跟前凑了。
秦昭过了很久回了神,把手上的那一张又放到一旁,动作很是轻柔,像怕伤了那丹青,更怕伤了那画中人一般。
他侧目回过头来去看郑归:“安置妥当了?”
郑归颔首应个是:“在三进院儿,吩咐了四个得力的奴才陪着呢,不会叫他四处走动,更不会叫他冲撞了什么,而且胡泽霖看着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从前他在京城,也知道您的别院是不许人进的,他会老实。”
“他是会老实,这么多年,也让吓怕了。我估摸着……”秦昭话音一顿,指尖儿不自觉的又抚上了身旁的丹青画纸,“他当初应该想过回京城找我,想叫我帮帮他,但他怕魏业派人围追堵截,只是刚才这话也懒得问,问了,也不大有必要。”
郑归心说是不大有必要,现在纠结这个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不管胡泽霖在过去的十四年里有没有想过回京城求助于殿下,总之他都没有这样做,一直到十四年后的今天,殿下派人四处打探,找到了他,才把他带回京城,带到了殿下的面前来。
“但是殿下,即便现在咱们去调查齐娘的出身来历,也并不能证明什么。湖州的那些传言,现而今想来,根本就是言有所指,当年在京城发生的事,知情人甚少,可连胡泽霖如今都知道,您和孙夫人之间……”郑归不敢说下去,也怕周围放着这些孙夫人的丹青画像,他又会勾起殿下的伤心事,是以稍顿了顿,“所以殿下,只有见到齐娘本人,听她亲口说出魏家的秘密,不然咱们都是一头雾水,只能自个儿在这儿乱猜。”
这一点,秦昭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如何见到齐娘?总不至于说,大张旗鼓的跑到齐州去,那样一来,岂不是真把魏业给惊动了?
在秦昭的心里,不单单是想不惊动魏业,还有魏鸾和黎晏他们,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暗中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