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夷所经历的最长的一夜。并非陷于恐惧和担忧,而是进入了另一种虚无。自己处心积虑,瞻前顾后,一直想将自己和身边的人保护在一个更加坚固的堡垒中。筑成堡垒的砖石,是钱财,是权位,是武力。可今夜她发现这些东西都不过是轻轻一推就散的沙土。如果性命都如风中之烛,还有什么是她可以护得住。
那些想要将在乎的人都紧紧护在身后的一腔孤勇,也霎那烟消云散。心心念念的却是,如果真的来日短暂,只想静静看着她爱的那个男人,牢牢记住他的模样。那样,若孤魂有知,在漫长的虚空里,她能细细回味,能留下最珍贵的一丝心动。
“四娘,我帮你。”明夷一早起,发现缪四娘已经在给阿武熬药,浓浓的中药味十分呛人。
“不用,你去陪着洪奕,把孩子送过来我看着,你再睡会儿,那边清静。”缪四娘言语温柔,掩不住一种悲戚感。
作为被同情的对象,明夷浑身不自在,想走,但还是停下:“四娘,我的事,谁也别告诉了。他们知道了也只有着急,帮不上什么。”
缪四娘点了点头,指了指:“给你的药我搓成蜜丸,你方便带着,每天早晚一颗,别停。方子我也给你,出去了你好自己制。”
明夷将方子和蜜丸揣进怀里,沉甸甸一包,油纸包着,想到这是吊着自己命的药,不由苦笑了一下。
三天的时间,如同三年一般漫长。明夷脑中不断回旋着这个问题,如果再也见不到伍谦平,怎么办?幸而有朔儿在,逗弄着他肉乎乎的小脸,明夷心里的焦灼才能暂时放下些。
还是盼来了。盼来了急赤白脸的冯桓,还有他身后那个愈发清癯的熟悉身影。
明夷晃过神,自己已经被伍谦平拥在怀里,耳边是冯桓爽朗的笑声,与受到惊吓的朔儿响亮的哭声交错在一起。
“我们回府发现你还没回,便知道出了事了,带人到城外搜寻,发现了尸体和血迹。幸好无风无雨,看血迹往洗心谷这边,我就猜到你们定是到谷中疗伤躲避了。”冯桓解释道。
明夷有些鼻酸,往常总是干净妥帖的伍谦平,那种淡淡的墨香,丝毫不见,只有日夜赶路的风尘仆仆。他何曾让自己这般狼狈。
他抱着久久不放,但又舍不得太用力,柔声问:“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
明夷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原本有些累,歇过劲儿了,无碍。”
伍谦平不信,将她左右拨弄着看,手脚都看到了,仍皱着眉,忧心忡忡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明夷舍不得放开手,仍环着他的腰,眼里亮晶晶的,是尚未落下的泪水,笑容止不住,由他把自己拨弄着,看他焦急的样子都觉得万分俊美。
此刻盘桓心中的哀恸都烟消云散,只有一句话还在萦绕:花费多少运气,能得爱郎如斯。
摇了摇头,明夷叹了句:“美色误人啊!”
伍谦平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她,明夷见冯桓和洪奕都看着两人,连冯桓怀中的朔儿都很识趣停止了哭闹,脸一下子红了,拉着伍谦平:“走,进去说吧。”
伍谦平愣了下,手拽紧了:“怎么这么凉?”
明夷潜意识缩了下手,没能挣脱:“没事,体虚,四娘给开了药,补补就行了。”
缪四娘此时扶着阿武迎了出来,听到明夷如此说,眼中一暗,很快收起了神色:“回去不要太劳累了,好好养着。”
明夷点了点头,递去感激的眼神。
伍谦平和冯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