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放心,”朱瑙笑道,“邪教军已被剿灭,眼下庆阳十分太平。”
朱娇顿时松了口气。庆阳太平,看来事情圆满地解决了?可是,是怎么解决的呢?
她正要发问,朱瑙又接了下去“叔父因勾结邪教,已伏法认诛。叔母则一切安好。”
朱娇“……!!!”
他的语气太平和了,仿佛在说中午吃了张饼,早上吃了个馒头似的。朱娇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口中说的叔父指的是自己的父亲朱岳。她完全不明白朱瑙怎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惊呆了,半张着嘴,竟找不到合适的情绪。
好半晌,她不可思议地动了动唇“你是说……我爹……死了?”
“是。”
“……真的?”
“真的。”
朱娇仍是呆滞的。被关押的那几天里她其实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性,可当真的听到时,她却已久觉得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人难以置信。
——并不是她真的不相信,她知道朱瑙不会拿这话和她开玩笑。只是她全然不知她自己该作何反应。
她觉得自己应该难过,应该愤怒,应该痛苦,可许是朱瑙告诉她的方式,让她竟然需要很用力地,才能找到些许气愤的感觉。
“谢无疾……”她声音微微颤抖,“是谢无疾把我爹……”
当她的情绪终于开始逐渐回归之时,朱瑙却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忽然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算盘。
朱娇“……”
朱瑙不紧不慢地一面拨算盘,一面道“不知堂妹是否清楚,根据从庆阳府缴获的账本来看,叔父这一年来共资助玄天教粮草两万石,白银、铜钱、玉器等各类钱币合两千五百两。这是整个庆阳上下六千多户百姓整整五年缴纳的赋税总数。而这些钱粮,足以供一万三千名邪教徒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哦,只需要杀人、抢劫、传教就行。”
他抬起眼,神情仍是温和的“堂妹觉得,这一万三千名邪教徒,在一年的时间里能杀多少人?能抢多少东西呢?”
朱娇傻眼。
她知道朱岳这一年里采取绥靖政策,在暗中给了邪教不少钱粮,以至于府库空虚,家中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都由奢靡变得极为节俭。可她始终没有觉得朱岳犯了多大的错——这也是事出无奈,受人蛊惑的啊!
她仍气恼谢无疾没有给她阻止一切的机会“可谢无疾他……”
话还没说完,又被朱瑙温和地打断了“我与谢将军相识多年,原以为谢将军是个冷血无情之人,此番却着实要感谢谢将军。”
“什、什么?”
“此番叔父因与邪教联手,派出五千兵马埋伏谢将军。五千名将士并不知道他们此次出征,竟是叔父命他们为邪教做马前卒——而这五千将士出自庆阳的五千户百姓,这些百姓们也对此一无所知。当消息传回庆阳后,庆阳旋即发生暴|乱,愤怒的百姓们放火烧了侯府,还要冲进侯府中杀人泄愤。”
朱娇听得心惊肉跳,心都揪到了一起。
朱瑙接着道“幸而谢将军的人马及时赶到,当众斩下了叔父的脑袋,平息了民愤,这才将叔母等其他人保全了下来。为抚慰民心,叔父的头颅将会在城门上悬挂七七四十九日。等四十九日一过,我会将叔父厚葬。”
朱娇再度愣住。
她本也算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可忽然之间,她发现她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人的立场,也看不透谢无疾的立场。甚至,连她自己的立场也被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