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坐黄包车摔了个大跟头,罪魁祸首又在眼前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她,她自然做不到从容。
她身后,秀儿委屈地看了陆季寒一眼,但也敢怒不敢言。
陆季寒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碗,低头喝茶时,听见小妇人解释说:“我娘眼睛更差了,我有点担心。”
陆季寒瞄眼她搭在身侧的小手,笑了笑。
陆太太知道俞家的情况,感慨道:“你娘也是个可怜人,这样,改天你带她去医院瞧瞧,二爷在那儿上班,我让他介绍个靠谱的眼科医生。”
俞婉感激地道谢。
陆季寒放下茶碗,发出一声轻响。
陆太太一笑:“瞧我差点忘了,婉婉,这是你四弟,年初他在学校,没能赶回来喝你们的喜酒。”
俞婉转向陆季寒,垂着眼帘唤道:“四爷。”
陆季寒抬头,看了她一会儿,皱眉问:“看大嫂有些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俞婉抿唇,道:“我并未见过四爷,四爷准是认错人了。”
陆季寒笑而不语。
陆太太瞅瞅二人,打圆场道:“都是南城人,也许路上打过照面。”
“或许吧。”陆季寒站了起来,“太太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陆太太点头:“坐了一路火车肯定累了,快去吧,晚上再过来。”说完她又对俞婉道:“今晚咱们为你四弟接风洗尘,你记得过来吃席。”平时陆家各房是单独用饭的。
俞婉嗯了声,朝陆太太告辞,转身往外走。
身旁脚步声响,俞婉瞥见陆季寒高大修长的身影,竟是与她一起出来了。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兄弟四个的院子挨得很近,两人有一段路都是同路,幸好,陆季寒并没有试图与她攀谈,但俞婉一路都如芒在背,直到跨进她与陆子谦的翠竹轩,她整个身体才放松下来。
秀儿找了伤药帮她涂抹,一边涂一边抱怨:“四爷真是的,都认出您了,也不道个歉。”
俞婉苦笑,这辈子陆季寒别再纠缠她她就满足了,道不道歉没关系。
晚上家宴,除了陆老爷、陆子谦,陆家其他主子们都到了。
俞婉作为陆家目前唯一的少奶奶,与陆太太、两位姨太太坐了一桌。
二爷陆伯昌、三爷陆仲扬、四爷陆季寒以及大小姐陆萱、二小姐陆芙、三小姐陆薇坐了一桌。
女人一多,气氛就容易活跃,陆季寒默默地吃饭,目光偶尔扫向背对他而坐的俞婉。
今晚的晚宴算正式场合,俞婉穿了一件浅红底绣花旗袍,这是她出嫁前宋氏亲手为女儿缝制的嫁妆,用的是压箱底的好料子,裁剪合身,将俞婉姣好的曲线完全展现了出来。从陆季寒的角度,能看见俞婉修长白皙的后颈,单薄的脊背,细得惊人的小腰,以及椅子下面旗袍开叉处露出的一截小腿。
陆季寒二十岁了,这样年纪的富家少爷,放在别家早就尝过女人了,陆季寒屋里也出过想要爬.床的丫鬟,陆季寒看不上,全都严厉处置了,而外面遇见的野花野草,他嫌脏,尤其不喜那些女人刻意描绘的烈焰红唇,只觉得油腻恶心。
去了军校后,校规森严,陆季寒更没机会邂逅美女,没想到今日刚回南城,就在自家遇到个绝色,一个干净如深山幽兰的女人。若俞婉是他的二嫂或三嫂,陆季寒不亲近也不会起别的心思,偏偏,她是陆子谦的妻。
大嫂……
陆季寒只觉得讽刺,一朵娇兰插在了牛粪上,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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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