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陆太太还因儿子的事情打算推后舞会的计划,现在放心下来后,决定照着原打算进行。
毕竟邀请的各界有权有势的人士很多,真要改日期的话也很麻烦。
认真算来,舞会能够按时行进,也要感谢方五小姐这次的帮忙。
陆太太诚恳邀请,素安推辞不过,答应下来。
两人相携着一同往警视厅外走。
出了门后,素安眼前再次浮现了那缥缈幻像,忍不住提醒道,“陆太太,舞会那天,您别戴红宝石的首饰。选其他样的吧。”
刚才为了让陆太太心情放松下来,素安一路走着的时候说了好几个笑话。陆太太愣了下,只当她还在开玩笑,就问,“为什么?可是素安不喜红色?”
“也不是。”素安浅笑着说,“刚才您不是说吗?有位法国外使夫人恰好在恒城做客,到时候也会参加舞会。我记得这位夫人也喜欢红宝石,怕到时候首饰样式万一撞了不太好。”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陆太太听后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陆太太本打算用自家汽车送素安回去。可素安想着陆太太现下心情还在紧绷着,还是让她独处一段时间静一静比较好,就婉拒了她的好意。
两人就此别过。
素安叫了玉宁一起坐黄包车回去。
谁知道车子驶出一条街刚刚转过弯去,原本交错而过的一辆汽车突然转了方向,追了过来。
那辆雪佛兰车子赶在了黄包车前头停下,横车拦在路中央。
玉宁气狠了,指了车子高声叱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会不会开车!”
她可是蔺都统的手下。蔺都统什么身份?就连他身边跟着的随从,在这儿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哪需要怕这些人!
汽车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斯文俊秀的一张面孔。
年轻男人白净儒雅,本该是翩翩君子的模样,此刻看上去却有些狼狈。
沈逸林红着眼睛,眸中蓄了泪,痴痴的看着黄包车这边,激动万分语无伦次的说着,“安安!安安!果然是你!你真的没事!”
此时,半夜三更的,却有辆庞蒂克车快速驶来。车子的发动机声混杂着车轮碾过枯叶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有些刺耳。
大黑天的,行驶在这种鬼地方,正常人都会犯怵。驾驶座上的司机双手握牢方向盘,双眼不住的往四周看着,后背由于发慌而慢慢出了汗。
秋末的冷风吹过,挟带着乱葬岗的阴冷之气,撩得他后背一阵阵抽紧,连带着心脏都有些紧缩。
突然,司机瞪大了眼睛朝向左前方的某一处。
“都统,”司机声音压得很低,磕磕巴巴的喊了一声后猛踩刹车。然后回头,对着后面说,“前方路上好像有人。”
后座上的男人高大挺拔,大半身形被车中暗影所遮蔽。皎洁的月光透过半开的后窗投入车中,也仅仅能照到他紧抿的薄唇和坚毅的下巴。
“这里到处都是人。”低沉醇厚的男声从后缓缓响起,语气很是随意,显然不曾放在心上。
乱葬岗里确实都是人不错,但都是死的……司机赶忙指着左前方说,“可这人是活的。在走着。”
思路再次被打断,后座的男人终是不耐烦了,抬手搭在车窗上敲了一下,指中雪茄闪着些微燃烧的红点。
“走。”他不容置疑的道。
司机再不敢言,只能依命行事。
车子启动往前行了几米,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终于映入了后座之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