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尾音带了些无力的酸楚,软和的颤抖着。
但奚娴的眼睛在黑暗中却是明亮的,唇角愉悦地勾起,嗓音却那么消沉难过。
不出她所料,奚衡终于开口,带着些低哑:“人要往前看,不要因为旁人的过失而惩罚自己。”
奚娴的笑容更大了,眼尾轻轻上挑,嗓音无助脆弱:“我没有……没有您那么好的心境,五姐姐也瞧不起我,老太太至今没见过我几面,有时我觉得您也不喜欢我……有时我都会觉得……”
她顿了顿,眼珠慢慢转了转,轻声悲伤道:“……觉得不如死了的好。”
少女的嗓音像是柔软的风,虚无缥缈传入奚衡的耳中。
他知道奚娴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娇软柔弱,心中包藏着许多纤敏黑暗的心机。
他没有想过她年少时的心境如何,只记得那时她太青涩美丽,又那么像是要挣扎而出的笼中雀,他费尽心思才把她拘束起来,不允许她见到天光。
但成了少妇的奚娴却更温柔沉默。
她美丽的眼睛是沉郁的,枯坐半日都不会觉得无聊,笑起来很开朗,托着腮眉眼弯弯,但那都是假的。
不是为了让他安心,只是为了讨他欢欣。
那又如何?
美丽的女人都会骗人,她们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能轻易达到目的,却只是因为被有意纵容袒护。
于是他慢慢笑了笑,在黑暗中只是平淡道:“你不会再受欺负,也不必为他们费心。”
奚娴眨眼,轻柔道:“那谁又值得我费心啊?是不是待我好的人,才值得我费心回馈呢?”
奚娴蹭了蹭嫡姐的肩膀,软和道:“那我以后呢,就一辈子为姐姐费心,因为您待我最好了,我可喜欢姐姐了。”
嫡姐没有再回答她,甚至把她的手拨开。
奚娴咬了唇,慢慢在心里哼一声。
转眼她却安心抱着锦被,香香甜甜沉睡过去。
奚娴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后来这段日子,嫡姐果然并没有再勉强刻薄她,反而允准她时常出入主院,只有时嫡姐闭关清心,她便一个人坐在里头抄写经文。
后宅的人都晓得,六姑娘可不得了了,这还是唯一一个被奚衡看进眼里的庶出妹妹。
姨娘的肚子日渐大了,只是没有了前世的疲惫蜡黄,面容丰盈而带着光泽,奚娴心中便多了许多宽慰。自己的重生,实实在在挽救了姨娘和弟弟的性命,这或许对于她自己也是一种救赎。
姨娘知道她和嫡姐要好,便心里开心,每日都要命她给嫡姐送去些吃食。
奚娴深以为然,讨好人这种事,还是得从最微末的地方做起,若嫡姐回想起来,便知晓她的好处,这样姐妹情谊才能比金坚呐。
只是最近这段日子,嫡姐也不大见她了,奚娴去了几趟,俱多是不见人影。
奚娴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日子慢慢过着才能觉出味儿。
嫡姐这么冷淡的一个人,叫她忽然与自己一道涂丹蔻讨论花样子和首饰并吃着下午茶绣花,想想也不太可能。
最近朝中传来一些消息,说皇帝动了另立储君的主意,太子殿下危在旦夕,恐怕不久于人世,而另外几位皇子各自生了心思,三皇子重受了老皇帝的宠爱不说,还封了瑾王,隐隐有剑指储位的意思,而太子却彻底沉寂下来。
只有奚娴知道,那都是虚的,他们这点手段,还玩不过太子。
不过这些与她没有干系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