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中能乘坐肩舆的,也只有妃以上的才许。陶玄玉才进宫就能这样,可见皇帝恩宠。
薛翃便站住旁侧,等陶玄玉的法驾到了跟前儿,才举手道:“真人。”
陶玄玉早看见了她,此刻便也低头瞧了眼道:“你怎么在这儿?”
薛翃道:“出来走走。”
陶玄玉笑道:“起风了,先回去吧。”
于是仍是乘着肩舆,薛翃在旁随行,一块儿送回了放鹿宫,那陪着陶玄玉的郝宜又道:“皇上交代,让天师好生安歇,若有什么缺用之物,尽管吩咐他们。”陪笑说了几句吉祥话,才躬身退了出去。
陶玄玉好净,弟子们早备了艾草香兰的沐浴热汤,陶玄玉沐浴之后又换了一身衣裳,才出到外头。
众弟子一一上前拜见,又向陶玄玉详细禀告在放鹿宫的种种安置,陶玄玉从头听了一回,又略作调整。
这会儿天色已暗,弟子们已经准备了晚饭,正要呈上,突然外头又有司礼监的太监齐本忠,领了五六个小内侍,送了八样精致素菜,说是皇帝亲赐。
皇帝又特赐给真人一个御用上好的和田玉枕,一件贡缎暗纹墨蓝道袍。
直到吃了晚饭,众弟子各自去收拾打坐,陶玄玉才得闲。
“皇帝跟我说了两个时辰的道法,”坐在花梨木的大圈椅上,陶玄玉眉宇间有些得意之色,对薛翃说道,“看得出皇上是有道之君啊。”
薛翃只关心一件事,却不便立即就问,只道:“师兄这次想在宫内住多久?”
陶玄玉道:“快的话一个月即可,若皇上实在挽留的话,那可以三个月。”
薛翃道:“这样也好,皇上虽然礼遇,但那些朝臣们未必喜欢。时间一长,恐又生出别的事。”
陶玄玉打量着她,问道:“你晚饭吃了?”
“吃了。”
“听绿云跟冬月说,你近来吃的越发少了,是京内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修道之人是要茹素的,幸而薛翃在经历那场地狱之后,也再没有了沾染荤腥的意愿,甚至一见血肉便有不适之感。
只是这次回京,对薛翃而言是极大的考验,心思不宁,自然便无意于口腹之欲,虽然绿云冬月每日送饭,但送来的饭菜,往往只稍稍地动了一两筷子,这两个女弟子是陶玄玉派了去伺候薛翃的,自然会把情形告知陶玄玉。
薛翃道:“师兄放心,我身体尚好。”
陶玄玉叹了口气:“你若是答应,明日正常的多吃些东西,我便告诉你那逆贼的事。”
薛翃心里想的正是这件,微微一窒,道:“师兄跟皇帝说了?皇帝……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答应呢,”陶玄玉淡淡道。
薛翃敛眉垂首:“谨遵师兄教诲就是了。”
陶玄玉一笑:“可别顾着敷衍。”说了这句,才道:“俞莲臣那人的事,我已经跟皇帝说了,皇帝暂时不会杀他的头,只不过毕竟是谋逆,怕也是不会轻易放了他。”
原来陶玄玉同正嘉皇帝谈道之后,自然说起今日街上阻止斩首之事。
正嘉其实已经听田丰说了,可他自矜身份,又不肯让陶玄玉觉着自己是要质问他,所以反而轻描淡写,只字不提。
陶玄玉告知正嘉:俞莲臣本是地煞星转世,先前正是因为拿住了他,导致煞气冲天,把京城的祥和龙气搅乱,地龙不安,才导致了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