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阿月从来不认为自己说错了,她爹娘可从来不把她当回事。
越长大,这种睁眼说瞎话,挑拨是非,装可怜的手段越发使得得心应手,前几年她娘又生了个小弟,阿月表面高兴实心底恨毒了全家人,她年岁渐大,本该开始攒嫁妆了,如今家中又多了个宝贝儿子,她爹娘哪还会留丁点东西给她,好在这个小弟比大的那个还要蠢些,又只有三岁,能让她多利用几次。
按照阿月以往的经验,这套说辞可是最有用,不说别的,对方总该消些火才是。
她有心想抬头去瞧一瞧那位的神色,然却此时,屋子里一点声响都无,着实安静得吓人。
阿月被反剪着手,趴伏地上,脊背绷得很紧。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空气里突然哼一声轻笑。
紧跟着,明湘湘说话了。
“偷东西?我看不见得……”她支着下巴,眯着眼睛,仿佛逗弄猎物一般。
“不过既然你自己承认偷东西我便当你是了,那么,春藤——”明湘湘慢悠悠叫了一声,“似这等半夜溜进旁人家偷盗之人,该如何处置?”
春藤直言:“主子,便是将其打死也不为过。”
送去衙门说不准尚还能留下一条命,但若被主家捉住当场下令打死,你也是无处申冤,自己死了不说还要连累一家的名声,那偷窃之家的名头传出去,日后谁见了你家人也要啐你一口。
阿月完全傻眼了。
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难道不是应该同情可怜自己然后放了自己吗!
“那还耽搁什么,直接拉出去打板子就是。”明湘湘拖着嗓音,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不要!不要啊!”
阿月终于恐惧了,害怕了,失控尖叫起来。她听出来!这人不是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
这人不是自己能哄骗住的人!
这一刻,阿月突然后悔了!
后悔为了些小钱得罪了这等厉害之人。
“我说!我都说!只求小姐饶我一回!”她大声喊出来,一下子猛然抬头。
就看见一张沉鱼落雁的殊丽绝色面容。
竟一时呆愣,语滞起来。
明湘湘垂眉,吹了吹嘴边的茶,似笑非道:“既想我饶了你,那这次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我这耳朵,它听不得假话,懂了么。”
“……是,是,再不敢了,我都说,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就是住在你家对面那户租户,一个女人,她没出面,使唤一个丫鬟来跟我说的,让我在你家水缸里下些蒙汗药,事成了后再给我五钱银子,我一时猪油蒙了心肝才会答应的,小姐饶命!”这下子,阿月真的是说完就呜呜大哭起来。
明湘湘面无异色,似两耳未闻,看着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反倒是拿起了小炕桌上的纸笔。
笔走龙蛇地写着。
写下的自是方才对方招认的供词。
待落笔,让地衣拿下去。
“按了手印画押。”这时代,可就认这些东西了。
阿月不识字,不肯按手印,地衣可不客气,抓着她的手,沾了朱砂,按了下去,口中还不忘讽刺:“左右你自个儿没脸没皮行了这等盗窃害人之事,如今这条命且要还看我家主子宽恕不宽恕,就算是让你按了卖身契,你也得磕头谢我家主子留你一条命,却在这儿矫情个什么劲儿,我都替你臊,忒的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