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说!那次是意外……”陆听溪满面涨红,那事她想起一次窘迫一次。
陆修业诧异道:“那次我明明瞧着谢少爷脸色难看至极,最后却是不了了之,我原还替你发愁这事被爹娘知晓了该怎么好呢,谁知是虚惊一场。”
“这样想来,你就是唯一一个得罪过谢思言还全须全尾活着的人。你说他留着你的小命,莫不是打算……”
陆修业问话时转头,正瞧见妹妹的莹白小脸,渐收了笑。
他妹妹小小年纪便生得仙姿华色,玉雪可人,又聪颖灵慧,精擅丹青,不知引来多少狼崽子的觊觎。爹娘本想将妹妹的婚事早早定下,但议了两三次亲,都因着各种各样的缘由没成,也是奇了怪了。后来母亲经人引荐,寻着一位高僧,高僧说妹妹十五岁前不宜定亲,也就休了定亲的心思。
如今各方都在观望陆家之事,他听说有些浪荡子垂涎妹妹已久,竟盼着陆家就此倒下,他们好趁势捡漏。
陆修业冷哼。那些人高兴得太早,陆家才不会轻易倾颓。
陆听溪知兄长想到了何事。那个梦后,她一直在揣测那个暗保陆家的神秘人会是谁,但始终没有头绪。
如今那人尚未出手,陆家的转机也尚未到来,只要静静等待,总能寻得机会找出那人。
行至一窄道,马车忽停。
一辆马车挡了道,从上头下来个盛装的姑娘。
是左婵。
陆听溪与左婵一向不对付,又急着去陶然亭,只让她挪个地方出来。
左婵看出陆听溪有事在身,本想拖延,但思及陆家那事还没个说法,也不敢造次,何况自家身边也没个帮手,遂想着等陆听溪落魄了再寒碜她不迟,笑着客套几句,正要让开,却听一阵车马人声由远及近传来。
对方人马近了,陆修业瞧见内中最大的那辆马车上有宗室的徽记。
小道还堵着,左婵忙命人让路。
马车内坐着的是楚王之孙,沈惟钦。
陆家兄妹以为他会径直过去,只各自下来朝马车施礼,谁知沈惟钦竟下了车。
沈惟钦生得俊逸,惹眼非常。他一下车,径直将目光定在陆听溪身上,竟是满面迷茫恍惚,甚至近前几步,似想将她瞧个清楚。
陆听溪见沈惟钦举止怪异,不明所以。不过在梦里,这个宗室子不是在两月前就已经病死了吗?她还想,若他不死,将来就能承袭王爵。
一旁的侍从见主子盯着人家姑娘半晌不动,硬着头皮上前提醒说还要赶早入城。
这位小爷也不知怎的,自打两月前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非但脱胎换骨,还变得古古怪怪,换了个人似的。
陆听溪不知是否因着刚去祭奠了沈安,她总觉沈惟钦有些举动神情透着沈安的影子——沈安在陆家待了八年,她对他还算有些了解。
不过她很快摒除了这个离奇的念头。她还要赶路,或许还要筹谋见谢思言之事。
陆听溪正想离开,却听沈惟钦问她兄长:“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同一时刻,江廓随着谢三公子一路往魏国公府内走。
这些公侯之家总让他深感压抑。他这样的人,一辈子也赶不上这些勋门子弟。即便他拼死拼活往上爬,跟这些生来便是贵胄的仍不能比。
国朝爵位难得,公爵更是凤毛麟角,遑论谢家这样富极贵极的百年豪族。他家世本也不差,但那也得看跟谁比,谢家的茅房都比他的书房大。
他与这些人根本不是一个等次的。
若非他急于打探消息,今日也不会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