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主意,陶长老又嚷嚷道:“这怎么可以!陆柏通,你不要瞎出主意,还是送走省事,实在不济,直接送给霍夫人听她发落。”
“天昆后人怎可交给别人处置。”雪元卿出言制止,看着无为道人道:“陆师哥说的有理,求掌门师伯法外开恩,便留着孩子在藏经楼内悔过,他年若她随父生出异心,再发落不迟。”
陶宗集吹胡子瞪眼还想再吵,无为便说一声够了,眼看着堂下岚祯,缓缓开口道:“独孤之女,我且问你,你母死于苗人之手,你父葬于颜圣剑下,你心中知了父母仇人是谁,恨也不恨?”
他缓缓开口,岚祯跪在堂下,见他面色威严,仙风道骨似有神威,吸了口气,憋着难受吐出道:“母亲在世时常交教我读书写字,我看书上说,人初生时,饥不能自食,寒不能自衣,父母乳哺之、怀抱之。及年稍长,又使入学。其劳苦如此,为子女者,岂可忘其恩”顿了顿,小手攥紧道:“母亲又说,父亲大奸大恶并非好人,叫我恩怨分明。岚祯只见过阿爹一面,他做了错事,杀了卓家的人,我心中也常觉得愧对卓家。蛊神教伤我母亲,我心中甚恨,颜唯礼杀我父亲,我也曾经煎熬恨过他……”
“小小年纪,满心愤恨,绝不是我道门中人,留不得。”陶宗集大发脾气。
“童言无忌,听她说完。”长孙警我却劝。
岚祯自来胆大,也并不害怕,张口说了道:“可我在绸缎庄为奴时,世人多称道颜子,走卒小贩皆说他自下界辅佐皇帝以来,中州慢慢恢复康泰,颜国师爱护百姓是大圣人,汉族军士私贩胡人为奴,颜国师也命令他们在边境放人。我静思父过,渐渐对他也不怎么怨恨,反觉是阿爹犯了大错,如今听说颜国师追讨蛊神教,也算是为我娘报仇,我便了了心事,从此不再煎熬。”
她说了心里话,长孙警我道:“你年纪幼小说话井井有条,看来阿欣把你教的不错,你也有几分慧根。”
岚祯点了头,听徐长山道:“见你明理,天昆姑且留你一条生路。若有异心像你父亲那般再犯大错,我们断不能留你,到时候锁你进罚仙塔,受炼狱火烧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雪元卿道:“师伯愿意留她,我替师尊和师姐谢过众师伯。”
徐长山对她点头道:“阿卿,凤羽肯选你做主,你的前程无可限量,必随你师父后尘飞升上界。你是天昆的希望,要好自为之,此等事可再一再二,绝无再三。这女童我就交给云英去管,你在天镜池好生修行不要再掺和这件事。”
雪元卿知进知退道:“元卿谢掌门师伯指点,一切凭师伯吩咐,不敢有违。”
她谢了恩,叫岚祯给长老们磕了头,陶宗集因讨了没趣,哼了几声拂袖离去。长孙警我便劝雪元卿不需在意,也匆匆退出。
徐云英和雪元卿带着岚祯出殿,行至走廊,雪元卿便道:“今日多亏大师哥和二师兄肯帮忙回护,才留下了师姐的孩子,此恩情元卿定谨记在心。”
见她客气,徐云英点头笑一笑道:“阿卿何必多礼,那也是你才智卓绝,抓得住长老脾性和事情厉害,出了送子入藏书阁的主意。此谋一来可以给孩子找个庇护之所,二来她以忏悔赎罪的名义留下,任谁也不会再上天昆找麻烦,也堵住了天下人悠悠众口,颇是高明。”昨夜他收到师妹手书,今日与柏通不过做个顺水人情,不敢居功。
“师兄哪里话,若无你和二师兄仗义相帮,想来即便我提出法子,陶长老也会有别的推脱之词。”雪元卿所在的天镜池与那白首峰历来不和,自己若开口请求也并不稳妥,便求两位师兄唱一出双簧,幸而起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