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余章目光难言哀恸:“那孩子也傻,只听人说是宁家的郎君,便信了他,哪知我着人去查,却发现宁家几位郎君近期都不在京中,她是被人给骗了,遇人不淑,方才愤而自尽的!”
话说到此处,谢偃岂有不明,同谢令对视一眼,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想骗的也不是令媛,他只是想叫谢家与余家结亲不成反成仇,方才施此毒计罢了。”
余章又痛又悔,长叹道:“可恨晚晴呆笨,竟中了奸人毒计,险些害你我两家交恶!”说完,又起身请罪,长揖到地。
“这如何使得,”谢偃忙起身,将他扶起:“明成也说此事乃是奸人所害,何必为此耿耿于怀。”
谢令也道:“倘若真是为此生隙,岂不叫幕后之人取笑?”
余章感激涕零,免不得再三称谢,谢偃又吩咐仆婢摆酒,留他在谢家用了晚膳,一醉方休,直到天色大黑,方才在侍从搀扶下,摇摇晃晃的送余章出府。
“二位坦荡,却叫我愧疚难当,”余章转身道别,又一次谢道:“时辰已晚,二位不必送了,早些回府去吧。”
谢偃与谢令坚持送到门口,目送他身影消失,方才转身回去。
夜风乍起,尤且带有几分寒凉,天上一轮残月,凄清如霜。
谢令不禁敛了敛衣袍,低声问道:“兄长觉得,他所说可信吗?”
“有些可信,有些不可信,”谢偃淡淡道:“不过他既然登门,便是还不想同谢家反目,就此将这一页掀过去,也是好事。”
“陛下称病,倒惊出好些妖魔鬼怪来,”谢令低笑起来:“不只是宗室,连朝臣们的心,都有些乱了。”
“左右碍不到我们,”谢偃莞尔倒:“静观其变便是。”
……
谢华琅身处宫中,宫外边的事情,当然无从知晓。
顾景阳虽知道,却也不愿同她说这些,免得她听了忧心,却又无计可施。
阳春三月,宫中的花儿都开了,姹紫嫣红一片,好不鲜艳。
谢华琅陪着郎君批了会儿奏疏 ,便觉得闷了,同他说了一声,带了宫人们,往御花园去采花了。
新开的海棠清新明艳,粉的,白的,红的,紫的,堆堆簇簇的挤在枝头,好不热闹,谢华琅叫人去折了柳枝来,又自枝头剪了新鲜的花朵下来,编织成花冠顶在头上,兴冲冲的回太极殿去。
她走得时候,顾景阳便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疏,现下人回去了,他竟还是那个姿势,腰脊挺直如松竹,一点儿都没变过。
谢华琅嘴上总嫌弃他这股一本正经的劲儿,但心里是喜欢的。
顾景阳垂着眼,手中捏一支紫毫笔,从俊秀的面颊到修长的手指,都透着干净,远远望过去,真是仙风道骨,清冷夺目。
她看的久了,顾景阳似有所觉,抬头去看,见她头顶花冠,鲜艳不可方物的模样,禁不住微笑起来,口中却道:“不合规矩。”
谢华琅不搭理他这茬儿,笑吟吟的凑过去,扶住他肩,道:“好不好看?”
顾景阳含笑看着她,却没开口。
“说嘛说嘛,”谢华琅摇晃他,开始耍赖:“快说我好看,不然晚上不叫你上床了!”
顾景阳失笑道:“很好看。”
“这还差不多,”谢华琅一抬手,毫不吝啬的从指甲花冠上摘了几朵芍药,信手簪到他鬓边去,抚掌笑道:“道长,现在你比我还好看。”
顾景阳哭笑不得,目光纵容的瞧了她一眼,又将那几朵芍药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