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脚上速度变快了,请神词也越来越快, 旁观的人几乎要听不清楚了。只剩下她腰间的铃铛随着脚步晃动得愈发响亮。
充当助手的芒夏朝空中挥了一响鞭,大声喊着:“请老太太回家看看儿孙。”
围观的众人眼睁睁看着院子中央的神婆跟被雷劈了一样, 浑身上下抖动不休,到后面干脆就干脆手舞足蹈起来,那腰间的铃铛响得诡异没章法,似乎真招来了魂魄。
她的手仿佛不受控制,一下下地敲击着驴皮鼓, 鼓声跟铃铛声相映成辉。她的身体在这响声中越摇越厉害, 跟水车一样转个不停。旁观人眨巴眼睛的功夫, 人都看不清楚了。
只听到“扑通”一声响, 火光下的人影倒在了院中的水泥地上, 像是被点了定身穴, 一动不动。
众人齐齐发出惊呼。
围观着的旁支亲戚激动地捅了捅同伴的胳膊:“齐哥你看,快, 要上身了。”
被招呼的男人抽了抽鼻子, 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花香。他微微蹙额,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水泥地上的神婆喉咙里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奇怪声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嗓子眼里头冲出来。
她的帮手赶紧问好:“老太太,您回来了?”
神婆的声音幽幽的,已经完全换成了另一个人的腔调,无端带着晚风的寒意,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我不放心家里头,回来看看。”
周围人发出了小小的惊呼,旋即赶紧捂嘴不作声。这神婆嘴里头发出的声音,分明就是昨儿夜里没了的老太太。
大神道行果然深厚!
芒夏照着原先主家给的疑惑提问:“老太太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儿?您且好好说。”
“老三家的,别老逼着大丫头嫁人了。缘分自有天注定,该来总会来。太婆给大丫头留了添妆钱,在我床头柜的那个红匣子里头。添不了妆就给大丫头拿去买衣服穿。”
先前跟堂弟吵得跟乌眼鸡一样的年轻女人立刻跪在院子廊下嚎啕大哭,声声喊着“太太”。
“老五家的,别老是惯着孩子。大小伙子该顶门立户,自己站起来了。太太不偏心,也给你留了娶媳妇的彩礼添头。没老婆的话,先自己拿去学门手艺,正正经经过日子。有坏习惯不怕,改掉就好。”
游手好闲的大重孙子也跪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老太太一句句的,将为数有限的家私分了一干二净。她每借着叶颜的嘴巴做出一项安排,大女儿就把东西拿出来,当场分给被点名的人。一样样的,丁点儿不差。
先前招呼朋友看热闹的远亲惊讶地瞪大了眼,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全江州最有名的神婆,果然有两把刷子,真能通灵。”
他的朋友死死盯着院子中央还躺在地上不动的女人,抿了抿嘴唇,没吭声。
家产分得七七八八,连这间小院的归属权都明确了之后,抹着眼泪痛哭了一场的家属终于想起了关键问题:“妈,您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为什么不合眼呢?”
老太太幽幽叹了口气:“哎,人老了就爱吃点儿东西。干汤圆卡在我喉咙里头了,我没喘过气。”
说没就没了,哪里还来得及闭眼睛。
院子里头哗然一片,敢情老太太是吃干汤圆噎死的。难怪白天还龙虎精神,回家睡一觉人就没了。
“我的大重孙子哎,太奶奶不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