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问问若渊的意见?”
贺洗尘真诚地提了个建议。
温展鹤眉头一抽,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若说卢霜是直来直往的长_枪,那眼前这个瘦弱的教书先生却软绵绵似的,好像弹簧,把所有招式都给挡回去,让人难受得很。
“行。”
“见过父亲,见过温先生。”苏若渊恭敬地行礼,如初生的杨柏英挺,听完两人的询问后,不带丝毫迟疑地回道,“多谢先生,若渊已决定追随吾父钻研学问。”
他很感谢温展鹤的厚爱,要是再早上那么一个月,苏若渊一定会欣然接受,说两个人没有师徒的缘分也好,偏偏就是晚了那么一个月。
“你是认真的?”
苏若渊听见积威深重的先生沉声问道,抬头间神色坚毅:“若渊意已决。”
温展鹤噎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也没多做纠缠:“那便随你吧。”面对苏若渊时还是和风细雨,转到贺洗尘这边时却瞬间狰狞着一张脸,怒气腾腾地吼道:“你要是把他给教坏了,我绝饶不过你!”说完便振袖离去。
“你还挺受欢迎。”贺洗尘望着那个充满愤恨不甘的背影远去,调侃道。
苏若渊顿时面红耳赤。
*
这种闲适的生活十分适合贺洗尘,他轮回了十几世,心态早已接近老者,比起最初的踌躇满志,现在的他更愿意在庭院里晒太阳,看云卷云舒,看一朵花开花败。
若是风和日丽,贺洗尘会带着班上的学生一起去湖山踏青,教他们吟诗作对,听山上古刹的晨钟暮鼓。河阳村的居民总是能看到一位清秀的教书先生身后跟着一群高矮不一、朝气蓬勃的士子,皆是青衫长袍,手中握着书卷,放歌山野。
温展鹤隔三差五就到学堂里来,美其名曰是来监督,每次却都生硬地挑起话头,别扭地想要和贺洗尘探讨经义。贺洗尘被缠得烦了,干脆在学堂的庭院里设了两个蒲团,让柏班即将下场院试的学生旁观。
两人坐而论道,从《中庸》跳到《管子》,从《墨子》聊到《韩非子》,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跨度之大,连那些知识渊博的授课先生也跟不上,更别说听得晕头转向的小孩了。
苏若渊手提毛笔,在纸上记下听不懂的要点,抬头不出意料地看到温展鹤又被怼得无话可说的憋屈模样。
“温端己,今天就到这里吧。”贺洗尘轻松自如地饮了一口茶,掀了下眼皮。
“下次再来!”温展鹤忿忿。
贺洗尘直接转头,一脸正经:“各位同学,现在是答疑时间,湖山居士无私地奉献出他宝贵的时间,大家可要抓紧机会!”
无耻老贼!
温展鹤瞪了他一眼,抬起头,看见屋檐下的卢霜得意洋洋地向他抬起下巴,顿时更加不爽了。
这姑娘,好像把温展鹤当成来踢馆的人,每次来都不给他好脸色。
*
梅雨时节,雨水将新芽冲刷得干净青翠,田里的水稻喝饱了水,俏生生地挺立着。屋檐落下的雨幕横亘在苏若渊面前,将世界分隔成两半。
身后的门开了一条缝,贺洗尘钻了出来,腋下夹着一把油纸伞。
“我来晚了。”他将苏若渊揽到身边,撑开雨伞,迈进斜风细雨中。
伞外是雨露的声音,伞内只剩下两道绵长的呼吸声。苏若渊只有贺洗尘胸口高,被他搂着肩膀,没有溅上一滴雨水。
“爹爹。”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一声罢了。”
贺洗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