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什么呢?”贺洗尘抓着一把半青不熟的枣子放在他桌上,随手拿起他的策问看了看,说:“明年便下场吧。”
苏若渊惊讶了一瞬,又感觉在意料之内。
“是。”
六年来,贺洗尘没让苏若渊下过场,一是为了磨练他的心性,二是厚积薄发,三是为了好好地打熬他的筋骨。苏若渊毕竟太过年少单薄,科考环境恶劣,没有一副强壮的身子骨,可能没办法撑到结束。当年苏长青参加乡试回来,直接大病了一场。
“若渊,你性子稳重,从来没让我操心过,只是心思太重了,有时不妨与道存商量一下……你别不当回事,道存虽然跳脱了些,为人处世却比你老练得多。”
“爹,你怎么忽然说这些话?”苏若渊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贺洗尘笑了几声,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下:“想说便说了。”
“嘚嘚”的马蹄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沿着小巷传来,一匹黑色的老马打了个响鼻,停在苏家门口。前几天回家省亲的李大娘从马车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来,背着包袱一边碎碎念。贺洗尘连忙走过去搭了把手,又招呼赶车的马夫进门喝杯茶。
马车是为了装苏玖出嫁时那些丰厚的嫁妆买回来的,平时倒是派得上用处。
贺洗尘将李大娘扶进门里,温和地说道:“以后还要麻烦您照顾若渊那孩子。”
“说的什么话!若渊少爷乖着呢,还帮我打水扫院子,哪里麻烦了!”李大娘白了他一眼,“我这个劳苦命,生下来就是为了伺候你们爷俩的!”说着似嗔似怪地叹了口气,“我这把身子骨还强健得很,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贺洗尘失笑,温声细语:“那可不,劳烦您了。”接着转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跳上马车,扬起马鞭甩了一下,车轮碾过青石板,一骑绝尘。
温氏族学里,温展鹤还在指导着族中小孩的帖经,忽听门外萧萧马鸣,守门的小厮喊着:“苏先生!苏先生!七爷还在上课呢!”
温展鹤心中一动,厉声对着底下窃窃私语的孩童喝道:“你们先看书。”便走到门外查看情况,却见贺洗尘勒着缰绳,脸上是畅意的笑容,恍若骑马倚斜桥的意气少年。
“温端己,我欲游郦川百山,君可愿同往?”
烈日当空,强烈的光芒笼罩在贺洗尘身上,耀眼得不可直视。
温展鹤怔怔地,回过神来,已进了他的贼车。
“岂有此理!离经叛道!成何体统!”温展鹤冲着贺洗尘的耳朵骂道,一脸忿忿。
贺洗尘被他吵得脑袋疼,伸脚一踹,把他踹进了车厢:“闭嘴你这老货!再叨叨就给我滚下去!”
“我怕你死在半路!要不然我会跟着?”
车厢内的温展鹤锲而不舍地用熟读的圣贤书引经据典地呵斥,不带一个脏字,贺洗尘撇撇嘴,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兴起。
贺洗尘没有理会温苏两家在背后的追赶,却在村头被拦在路中央的卢霜给截了下来。
“苏先生太不仗义了,有好玩的也不带我一个!”卢霜身手敏捷地跳上马车,掀开挂帘,里面的温展鹤脸颊耳朵通红,气得胸膛剧烈地喘息着。她拍了下贺洗尘的肩膀,“他怎么了?”
“谁知道。”他耸了下肩膀。
“wsdfghj%sdvuin@#!!!”
一时寂静。
“他骂脏话了是吧?”贺洗尘蹙眉沉声问道。
“嗯,湖山居士!严于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