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枝馆大门紧闭,就等东亭送来答复,倚春楼则门户大开,姐儿们在二楼挥着红袖,对下头使劲浑身解数的江湖中人笑笑嚷嚷。
“那个书生长得好生俊俏。”
“哪个哪个?”
“奴家喜欢孔武有力些的,读书人没力气!”
“你个小娘皮,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哎呀,瘸子也跟着来凑热闹吗?”有人指着楼下一处惊呼,“这瘸子长得挺好看的。”后半句有些怔怔。
“还有小娘子呢,奴家还以为女儿家不敢来这败坏名声。”
陆子元抢走了施剑臣的位置,稍作伪装,仗着其他人认不出来,平日里正道领袖的架子都喂给门前的狗吃了,推着轮椅左看看右看看。哑女和施剑臣站在两侧,一个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一个眼珠子跟着骨碌碌地转。贺洗尘头疼地发现,照哑女的性子,可能不需要三五天就会被陆子元带跑偏了!
漆红的楼梯旁有几个小婢候着,若是想以诗词打动东亭,便递上诗词,由她们呈给顶楼的东亭。眼瞧着轮椅上的贺洗尘礼貌地给了她们一张字条,小婢们推来阻去,最后其中一个黄衣的圆脸小姑娘娇羞地接了过去。
贺洗尘道了声谢,小姑娘羞红了脸蹬蹬蹬地跑上红梯——长得可真好看——又泄气——可惜是个瘸的。她忍不住打开字条偷看了一眼,上面只有“贺洗尘”三个字。
那位公子难道以为递个名字就能见东亭姐姐了吗?
小婢想着,却惊讶地看见冷淡的东亭看了字条,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
姐姐真漂亮,连女子看了都要倾心。
她浑浑噩噩地下楼,恭恭敬敬地请了贺洗尘几人上去一叙。
难道递个名字就真的能上楼了?
目送那四个人消失在楼梯尽头,众人艳羡不已,又是讶异又是嫉妒的,酸溜溜说着些诋毁的话语,都期盼着自己也能走上那红梯一睹东亭姑娘的美貌。
忽然二楼的姑娘们又齐齐一叹,探出了身子盯着门口刚迈进腿的黑衣公子。
目如朗星,薄唇冷硬,气势凛冽,令人不敢直视。
“冼、冼方平?!”有人哆嗦着叫道。
倚春楼寂静片刻,下一秒尖叫声起。
冼方平鼻子嗅了嗅,没将众人的惊惶放在眼里,抬头望向东亭的房间。
“你这里倒是热闹。”贺洗尘被楼下的尖叫吸引了心神。
东亭皱了皱眉:“往时不会这般喧闹。”
“大概又是哪个俊俏少侠进来了吧。”陆子元叼着酒杯,忽然双手放在桌上身体往前一探,拔高了声音,“东亭我告诉您,贺洗尘这个小人,昨晚竟然让受伤的我,去睡地板!地板!我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沦落到去睡地板!”
贺洗尘恍若未闻,对着旁边的施剑臣说道:“剑臣,以后长点记性,别随随便便地就以为武林盟主就是好货,指不定背地里嚼你舌根呢!”施剑臣看了眼气呼呼的陆子元,低着头啃自己的糕点。
“谁背地里了?谁!我光明正大地说你坏话是我的本事!”陆子元嚷嚷,贺洗尘没看他一眼,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秋露白,好酒!”
东亭拿起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莫贪杯。”
“不会。”贺洗尘轻笑。他并不那么喜欢喝酒,但要是和朋友一起的话,他很乐意喝上几杯。
施剑臣和哑女像兔子一样一块一块地啃着糕点,两只兔子啃得严肃、认真,仿佛在进行某项神秘庄重的仪式。哑女还愣愣地盯着东亭,嘴巴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