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萧确真是因为她跟苏峻走得太近才决意把他调去凉州,那她这会儿眼巴巴跑去替苏峻说话,他会不会生气?
灵初摸不准萧确的心思,没有把握他会听自己的话,更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她停住脚站在院门外想了一想,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行去。
侍女跟上她的脚步。
都督府的正堂外,几个宿卫见她走来,皆单膝跪地迎接。
灵初提裙踏上石阶,步入院中,宽阔的朱红色正殿大门推到眼前。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湛湛天光从敞开的殿门斜照而入,将灵初的身影投在殿中的青金石地面上。
视线在殿内一扫,灵初抬脚向左侧行去。明亮的日光透过菱花木窗射入,照在窗下端正跪坐着的男子身上。
灵初对上他的侧脸,案上香炉青烟袅袅,浮荡在稀薄的日光中,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眉眼。只依稀望见墨玉的发簪挽着漆黑的发,柔顺地披落于肩。身上素白衣袍,没有半点纹饰。
走得近了,见他简衣素容跪地而坐,眉眼平和,洁净得像是一尊圣佛。
他在袅袅青烟和湛湛日光中抬起头来,眸中笑意盈盈,示意灵初在他对面坐下。
“阿兄在看什么书?”灵初双手提裙,跽坐在长案的另一侧,目光在薛廷手中的竹简上扫了一下。
“没什么,一本古籍。”薛廷把书放下,仍旧看着灵初,“怎么过来了,找阿兄有什么事吗?”他面容沉静而柔和,声音却微微嘶哑,是早年的时候受过伤。
灵初手肘支在几案上,双手捧着脸,目光微微一动,问道:“阿兄知道苏峻这个人吗?”
薛廷想了一想,微微挑眉:“骁骑将军苏弼尧之子?”见灵初点头,喑沉的声音道,“听说过,怎么了?”
灵初把萧确要将苏峻调离长安一事简单地告诉他,末了道:“原先苏将军将他放在潼关也有锻炼他的意思,只是怕元氏胡来才把他召回长安。阿兄,我觉得这苏峻也算是可造之材,用心栽培一番将来定有所成。凉州荒远,他去那边肯定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几年下来也只能是蹉跎年华,不免可惜。“
薛廷静静听完,面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半晌后道:“知道了,此事我会再与大都督商议。”
自来到长安,从薛廷往下,薛氏一族一直都很低调。薛廷本人则更是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时候,几乎见不到他人。军政仍是由萧氏一把抓,只偶尔向薛廷汇报一些大事,这也是双方暂时达成的一种默契。
所以像苏峻这种级别的将领调动一事,萧确是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的,可报可不报。但薛廷如果真的要过问,萧确也不能不考虑天子的意见。
他这样说,灵初就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七八分了,心里也高兴起来,微微笑道:“阿兄近来如何,在长安还习惯吗?”
薛廷也笑,点点头道:“挺好的,跟在洛阳也差不多。”
他是沉稳的性子,知道萧确就是当年的裴劭也没什么反应。
灵初忽而想到前两天碰到的事,秀眉一蹙,向薛廷道:“阿兄,前几日我一个人在府中走动的时候,曾被人跟踪过。那人虽然被萧确拿下了,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忧,阿兄你也要小心,叫宿卫们都警醒一些。”
听到这话,薛廷幽沉的目光才微微一动:“查出来是谁了吗?”
灵初摇头:“还不清楚,等萧确那边的消息吧。”
薛廷没再问。
又坐了一会儿,灵初起身告退。
现在看来,苏峻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她只能自己再想办法,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