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暗喜,脸上却分毫不露,只堆出满面为难:“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长辈的事咱们如何能做的了主?听说大伯过几日就要把白灯笼扯下来了,我们做小辈儿的也是渭南得紧,要不你把这金雁给大伯拿过去?”
任沈秋容有千般万般的道理,可沈嘉鱼压根就不是那能讲理的人,她抢过金雁狠狠往地上一掼,青砖地都似乎震了震,她还不解气似的,重重往金雁上踹了两脚:“你少废话,等头七一过,你们就是把府里装扮成楚馆我都无二话,但今日就是不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秋容吓得花容失色,好久没见这混世魔王闹事,还以为她改了脾性呢。她身后的管事护主,见自家娘子被吓得面色发白,面露不忿,正想开口,廊下忽有人传话:“娘子,晏大都督来祭拜夫人了,他请您过去一趟。”
这下轮到沈嘉鱼面色微僵,沈秋容却面露喜色,亟不可待地提着裙摆下了石阶,也不管那被摔在地上的金雁了:“晏大都督来了?咱们快去招待吧,可不能被人说失了礼数。”
沈嘉鱼听到晏大都督的名号,不觉怔了怔,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母亲临终之前特地叮嘱过,所以晏归澜她怎么着也得见。
沈嘉鱼抬手抹了把脸,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一言不发地踢开那碍眼的金雁,跟在兴冲冲的沈秋容身后去了正院。
正院里东侧首坐着一个身形挺拔颀长的男子,一半隐没在阴影里,相貌暂且看不分明不明,他身穿金紫色团花纹圆领襕袍衫,雍容之余颇见神秘,听到有人过来才微微侧了侧头,目光匆匆从沈秋容面上掠过,停驻在沈嘉鱼脸上,薄唇微弯,带着天然的散漫矜贵。
“表妹,好久不见。”
晏瑶洲没想到她这般厉害,又瞧自己闹出了拿人家衣料的乌龙,又羞又恼,脸色涨红,旁边的崔娘子忙劝道:“只是一点小误会而已,说开了倒也罢了。”她冲着沈嘉鱼和气笑笑:“瞧女郎行止落落,想必也是这晏府的客人吧?”
沈嘉鱼见过几次这位崔明喻,只不过两人一个世家一个庶族,从来没说过话。
崔娘子已经把圆场打的差不多了,可惜晏瑶洲被训的咽不下这口气,她见沈嘉鱼相貌皎艳清美,双眸妩媚之中带了几分英气,偏偏一身打扮却出奇简单寻常,她嘁了声,抛来一句:“什么客人?我看未必,别是我阿爷新在画舫楚馆纳的姬妾吧?还有没有半点当侍妾的规矩了!”
沈嘉鱼忍的额头青筋乱跳:“我是没有当侍妾的规矩,看来你对做侍妾的规矩清楚得很了?”晏瑶洲气的舌头打结,她干脆伸手攥住晏瑶洲的手腕,努力逼自己不骂人:“你听好了,我姓沈,郑氏夫人是我姨母,论着辈分,你我还是同辈的表亲,对着我胡言乱语,你脸上就有光了?”
崔明喻见是个庶族子弟,便失了兴致,笑笑再不说话。
沈嘉鱼的力道对付晏瑶洲绰绰有余,晏瑶洲这才明白自己认错了人,被拽的有些心慌:“你,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沈嘉鱼这才松开了手,转头看了眼那匹料子,又看着晏瑶洲,哼了声,吩咐道:“这料子我不要了,就当我送给你舅母卢氏夫人的礼物,你们帮我拿去给卢夫人吧,再帮我重新拿一匹给姨母。”
晏瑶洲在家除了对几个兄长,寻常也是横行惯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正要伸手把那料子打落,回一句谁稀罕你的料子。
恰好这时候郎君们进来取新刊印的书籍,她得意地瞟了眼沈嘉鱼,委委屈屈地跑过去,亮出皓白的腕子:“大哥二哥,有人欺负我,你们看,我手腕都被捏红了。”
崔明喻也走过去,含着笑的目光瞧向晏归澜,圆场道:“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