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的竹制躺椅上,躺着一位少年郎。
这少年穿了身天青色锦袍,一头长发有些枯黄,随意绑在脑后,面容俊秀,但脸色却有点儿暗沉,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他手里拿着一本书,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细瘦得不像话。
一个小太监领着个婢女进了凉亭,婢女手上端了个托盘,盘子上摆着只小瓷碗和一个小碟子。
小太监从托盘上端了瓷碗,递到躺椅上的少年面前,以细细的嗓音恭敬说道:“驸马爷,该喝药了。”
沈故渊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接过康顺递来的瓷碗,屏住呼吸,一口就把那碗苦药给罐下肚。
康顺忙又把小碟子递给自家驸马爷,沈故渊拧着眉头从碟子里拿了颗酸梅扔进嘴里,这才把苦到想吐的感觉给忍了下去。
见沈故渊喝完了药,康顺挥挥手让那婢女走了,自己则是立在一旁,等着随时听吩咐。
“公主今天回来吗?”沈故渊看了眼康顺,问道。
“呃……”康顺为难地低下头,支吾着说,“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沈故渊淡笑一下,没说什么。
康顺的答案在他预料之中。
他醒来的这些天里,就从来都没见过公主,也就是他这幅身体的媳妇儿。
沈故渊当然也不是好色之徒,急于要见到公主,或者是想攀附公主的权势,他连公主长的是圆是扁都不记得了。
他只是觉得吧,自己现在毕竟是驸马了,身为一个丈夫,成天见不到自己媳妇儿,于情于理都该过问一下的。
而且,在他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公主不是个坏人。
要说沈故渊是怎么成了驸马的,这事儿听起来就有点儿离奇了。
原本的沈故渊,不是京城人士,家住南方的一个小村里,家里爹还在,底下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他爹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他娘,却是一位官家小姐。
十九年前,沈故渊的外公家因受政.治斗争的牵连,全家被流放,途经一个小村,沈故渊的爹看上了他娘的美貌,不知使了什么龌龊手段,花了些银子从官差那儿把他娘买回来了。
沈故渊他爹不是什么好鸟,好赌,输钱后心情不好就打老婆孩子,他娘就这么被折磨没了,从前娘在的时候还能拦一拦他爹,娘不在了,他那个爹揍起孩子来越发变本加厉。
沈故渊的娘在时,没少跟他们兄妹说起外公家,前段日子,他在家乡的小镇上,听说外公家的冤案被如今的新皇帝翻了案,据说还要重新封外公做官。
于是,为了自己和妹妹不再被他爹折磨,原来的沈故渊一咬牙,提着件换洗衣服,带上这么些年攒的几个铜板儿,就上了去京城的路。
那天他才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寻亲,就被辆马车给撞了,当时如意公主恰好路过,公主跟身边的嬷嬷说“想要”沈故渊,结果,沈故渊就被抓了起来,强行与公主拜堂成亲,成了驸马。
当天晚上,原主被灌了不少酒,也许他被马撞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只是没人发现,也没人关心,又是长途跋涉那么远的路来到京城,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烈酒一冲,根本无法承受,就这么送命了。
沈故渊回忆到这里,不由苦笑。
他刚醒的时候,也很惊奇为什么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低微的男子可以成为驸马,后来问了康顺才知道,他穿过来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