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梁川骑着破三轮带着新媳妇去村口租了两间破泥屋暂时安顿下来的时候,屋主大妈连租金都不要了——尽管这破泥屋压根租不出去,即使租出去一年顶天了100块钱。
屋主大妈也姓梁,算起来还是梁川的七姑表姑母,她是个眼窝子极浅的小老太太,一个劲儿的摸梁川的头,眼泪婆娑的说:“可怜哦,爹妈偏心,可怜哦……就住你七姑表姑母这,不要钱,想住多久住多久,城里来的新媳妇可不要嫌弃我们川子,他可怜哦……”
虽然她是一片好心,可她不管是说话的腔调还是一口一个可怜的语气都让苏然不舒服,更让他不舒服的是眼前的房子,苏然怀疑这个破土屋是上世纪流传下来的文物,连个院子都没有,就左右两间,左边房子里摆了张摇摇晃晃到处是灰尘的木床,这是睡觉的地儿,右边房子里是一方苏然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土灶,苏然伸手摸了摸灶台,那个灰比脚下的青砖地都多!
七姑表姑母一直试图和苏然搭话,苏然心里不高兴,面色恹恹的应付着,七姑表姑母走后,苏然彻底卸去‘城里人’的矜持,小脸拉得老长,背着梁川站在破床前,整个人都散发出‘我不开心我不要住这里’的拒绝信息。
“然然……”梁川想了老大一会才轻轻戳了戳苏然的背,“俺知道委屈你了……”
苏然撅高了嘴,极为不满地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指着墙角的蜘蛛网说:“你也知道委屈我了,你看这里是人住的么?” 梁川赶紧拿着扫帚过去把蜘蛛网扫了,接下来苏然的眼睛瞟到哪里,梁川就老老实实的扫到哪里,苏然抬头看了看挂满灰尘的房梁,梁川原地一跳,双手使劲,两条长腿往上一蹬便伏在了房梁上,因为动作过大,房梁上的陈年老灰扑簌簌的往下掉,站在下面的苏然接了个正着,干干净净的小媳妇登时落了满头满脸的灰。
梁上的梁川傻了,看着灰头土脸的苏然,结结巴巴的说:“然,然然……?”
“啊——阿秋!”苏然打了个打喷嚏,他擦了擦眼睛,从额头上抹下了几丝蜘蛛网,那一刻他想哭,想发火,想跟梁川撒泼,可他抬头看到那个大个子趴在房梁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画面,他心中的怨气不满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内疚。
这个大个子刚刚被至亲‘赶’出家门,住这样的房子他何尝愿意,可他还要忍受自己的抱怨和小脾气来安慰他讨好他……
苏然鼓着小嘴瞅了梁川一眼,忽然无奈地笑了,冲着梁川状似埋怨道:“不嫌脏啊你,还不快下来……”
梁川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又带起一屋子的灰尘,他高兴地抱住苏然,亲了亲他脏脏的小脑瓜子,“然然,你终于笑咧。”
苏然嫌弃地推了推他,“去去去,离我远点,脏死了。”
梁川瞅瞅灰突突的小媳妇,老实地说:“没事,俺不嫌你脏。”
这臭憨子!
苏然冲他翻了个白眼。
“然然,”梁川捏了捏苏然的手,正经道:“从你跟俺回家就一直受委屈,就没遇上过好事,俺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就咱俩过,俺会对你好的……”
苏然嘟嘟嘴,随后窝到梁川的怀里,伸出手指点了点憨子的下巴,“谁说没遇上过好事,你忘了三岔路口那块地了?”
说到此事,两个人都来了劲儿,梁川挠挠头,咧开嘴笑着说:“俺都不知道那块地竟然是俺家的,从来没听阿大阿妈说起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