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钰转回屋中,见后面屋子里已经备好了浴桶和温水,便命楼夜锋先简单地沐浴一下。
他取了件干净的里衣,随手挂在架子上,而后便站在一旁,似乎要待帮楼夜锋动作。
楼夜锋见主人竟不欲离去,正在解衣服的手顿时停住了。
他斟酌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不知主人可否暂避……”
裴年钰自然认为楼夜锋是紧张于要在自己面前解衣,这个他完全理解。毕竟人家之前虽然已经被自己上过一次了,但他那是一心为了救自己的命,是出自于对自己的忠诚和关心,不代表楼夜锋他就天生弯。
然而裴年钰此时看着楼夜锋揪着衣襟微微局促的模样,和低着头努力保持冷静严肃的表情,他忽然就觉得……有一种蜜汁可爱。
以前的楼夜锋虽也对他忠诚,可他们的相处绝大部分都是在讨论朝堂正事之类的,没有在这样日常生活中做过多的交流。
且楼夜锋向来自己很有主见,若是不同意自己的意见,往往便会直言不讳。而裴年钰对他向来敬重,便从来不以此发作他。
可现在……他是自己的侍君,还是他自己乐意做的这个侍君。
所以,楼夜锋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裴年钰想通了这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三十岁的大男人努力做乖巧状,顿时心情大好,便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他忽然抱臂走上前,与楼夜锋凑得极近,直直地看向他眼中去:
“楼侍君既是连在我面前解衣都不肯,刚才又为何应了这侍君之位,还说是心甘情愿呢?若是以后让你侍寝,你是不是也来一句‘暂避’?”
裴年钰本不过是拿侍寝之事随口调笑一句,然而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这话的语气,未免有点拿自己的身份压人的意思。
若是楼夜锋当真,那就不太好了。
果然,楼夜锋听得这话,那近在咫尺的漆黑眸子中旋即闪过了一丝无措,随即抿了抿嘴,眼帘有些黯然地垂了下去。
裴年钰想安慰他一句,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楼夜锋却又抬眸看着他,面色迅速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沉声道:
“属下既为主人的侍君,侍寝自然是分内之事,心甘情愿并非属下胡言。主人现在若是想要,待属下清洗过后便可服侍主人了,属下绝无不愿。”
这回轮到裴年钰怔住了,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那声音是他所熟悉的低沉音色,又夹杂了一丝略微陌生的沙哑,语气平稳而笃定。如同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在自己身侧为自己阐述着一个个周密的计划一般,别无二致。
随后,楼夜锋却忽然脚步一错,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裴年钰的面前。
裴年钰不知所以,直到楼夜锋垂下眸子,用手轻轻向后拢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他这才知道了楼夜锋的意思——刚才离得太近,有几根头发垂到了他的袍子上。而楼夜锋……怕自己未经打理的发丝染脏他的衣服。
裴年钰蓦然抬头,却听得楼夜锋继续道:
“属下不愿解衣,实乃身上脏污难看,怕是会有辱主人视听。”
这话他出口的是如此理所当然,裴年钰听在耳中却是微微一酸。
他那身上的伤痕分明是为自己而受,此刻他却认为自己会不喜。
裴年钰摇摇头道:“无妨。”
楼夜锋见主人非要坚持,自然不会再违背主人的意思。他没有犹豫,安静而顺